夜幕来临,连续下了几天的雪在晚间停歇了下来,气象专家说那有可能是纽约这个冬天里最后的一场雪。
门外道路两边堆着雪堆,初上的华灯在雪光的映衬下就像是被遮挡住一块薄纱,迷离而梦幻,如果不是坐在对面的男人显得太过于心不在焉的话,这会是一个可以记住很久很久的夜晚,唐雨萱想。
唐雨萱认识霍莲煾三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家用晚餐,更何况今天是情人节,虽然霍莲煾说要给她做晚餐,但实际情况是他们从商场回来之后霍莲煾就躲进书房,摆在餐桌上精美的食物是他家的佣人和她打电话召来的酒店大厨弄的。
他给她买的花她一支支精心修剪,一支支插到花瓶上,再调好餐厅的光,等一切就绪之后她换了一件衣服,换好衣服之后她敲开书房的门。
现在,坐在唐雨萱对面的霍莲煾身上穿着款式极为简单的衬衫配休闲裤,和霍莲煾一比她现在身上穿着的行头怎么看都是笑话,看着霍莲煾那件墨绿色的休闲裤唐雨萱心里一肚子火。
不过,她不想在这样的夜晚和他吵架,一边用餐一边和他说话,他有一下没一下应答着,做着“嗯”“哦”“这样?”简单的发音。
这样的状况终结在唐雨萱问的“莲煾,你和那位叫做周颂安是怎么认识的?”上。
如果不是话题太过于枯燥的话唐雨萱也不会问出这样无聊的问题,从那位叫做周颂安的男人衣着打扮一看就是那种中产阶级人士,而霍莲煾来自于东南亚最了不起的家族之一,她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
杯子被搁回到餐桌上,霍莲煾从领口扯下餐巾。
“你很关心他的婚姻大事,莲煾,你在面对那位叫做周颂安的男人表现得很奇怪。”唐雨萱觉得奇怪之处还在于霍莲煾拉着她离开时所表现出来的,就像是见鬼似的,就好像背后有什么在追他似的,而且,连招呼也没有打就离开,霍莲煾在她朋友中教养是最好的。
餐巾轻飘飘罩在红酒杯上,在昭示着晚餐结束。
看着她霍莲煾冷冷说着:“我对男人没有兴趣,你这是知道的。”
呃……这个男人在说什么呢?霍莲煾性取向正常,这个她比谁都清楚。
挑了挑眉头,带着那么一点点不经意一点点玩笑成分:“或许那个男人曾经是你的情敌?”
那一瞬间,唐雨萱从霍莲煾的眼眸底下捕捉到一丝丝火焰,那火焰稍纵即逝。
“莲煾,有点闷。”唐雨萱也拿下餐巾,她的话再直白不过,因为闷才会和你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霍莲煾笑了笑:“周颂安是我们管家的亲戚,嗯,他还给我补过几堂中文课,鉴于这样这样这位也许自认为在我面前可以秀一点点为人师表的优越感。”
唐雨萱给了霍莲煾一副“原来是这样”的表情。
霍莲煾把手伸向了她:“我们跳舞吧。”
站在浴室门口,耳朵贴着门板唐雨萱侧耳细听里面的动静,霍莲煾已经在浴室里呆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了。
状况来得有些忽然,不久前他们在跳舞,霍莲煾忽然停下脚步,说了一句“我很快就回来”之后就离开,十分钟之后唐雨萱还是没有等到霍莲煾,她沿着房间一个个找,最后在浴室听到类似于受伤时发出呻.吟的声响。
叫了一声“莲煾”,浴室的声响迅速消失不见,浴室门没有锁,几经考虑之后唐雨萱打开浴室门。
这个情人节注定会成为唐雨萱难以忘记的夜晚,这个夜晚唐雨萱第一次见到了这么狼狈的霍莲煾。
他就卷缩在那浴室的墙角下,从额头垂落的发丝遮挡住他的眼睛,脸色惨白。
白到就像是被困在夜月里的吸血精灵:曙光就要来临了,当第一缕曙光撕破天际,他将化为白色的灰烬。
也不知道怎么的,叫着他的声音就那么抖开了“莲煾。”
那声“莲煾”使得卷缩在墙角下的身体一震,垂着头缓缓抬起,朝向着她,那一刻他所表现出来的宛如是:
是你在叫我吗?
柔软的发丝因为抬头弧度大的原因滑到一边去,眼眸清楚呈现了出来,他在找寻她,找到了。
然后,微笑。
笑容纯白。
唐雨萱的心就那样和她的声音一并抖开。
在霍莲煾的脚下,躺着一只被用掉的针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