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歌待要敲门,门忽的吱呀一声开了,后娘潘金莲猛然从门后出来道:“叔叔今日有甚事儿?叫奴家和你哥哥好生担心,便是入夜也不敢栓门咧!”
这妇人打扮的整齐,梳的是牡丹头,眉画的如柳叶弯弯,唇点的红嘤嘤的,穿的红绫细燕纱裙,外罩一个月白色暗花牡丹的中长背子,两件衣裳皆都是半透的,月色灯火中这衣衫将她风韵有致的身姿显得更加风情万种。
“嫂嫂生受。叫嫂嫂担心了。”李二慌忙施礼,惶恐中带着歉意,因见嫂嫂穿的清凉不敢直视,只是低着头。
“快些进来,门口站着作甚。奴家怕叔叔外头吃不好,灶上还留了饭菜,叔叔若是饿了,不妨上楼洗漱,奴家这边将饭菜端了上去。
明个便是中秋咧,叔叔明日万万要早早归来,咱们家也好吃个团团圆圆的饭。”潘金莲殷勤的让着李松,一张脸上堆满了笑意,身上也不知道擦了甚香甚是勾人。
两人一同入院内,那妇人浑然不觉李松身后还跟着李长歌,李长歌心中却暗暗高兴,自己栓了门,洗漱归房睡下。心里想多亏遇见了二叔,不然今日归家只怕又是一顿打骂。
第二日王婆便来了家里,李长歌心中忐忑不敢近前去,待那王婆去了,她立在楼下听音儿。
却见后娘潘金莲急急慌慌的下楼来对着李长歌冷哼一声道:“搬个长椅来!”
李长歌不敢违抗慌忙到前屋搬来一条长椅,谁知道那妇人将长椅方才东墙边上,提着裙子上了长椅,未及站稳便开口骂道:“假正经的丑淫妇,好好的自己提的日子,如今又装三装四要推咧!
看不上李家的门槛低,何必上门提亲,聘也下了,日子也定了,不知道又吃了甚黄汤水,装神弄鬼要到冬里!……”
李长歌一听这妇人骂的话,脸都绿了,慌忙跪在地下磕头道:“娘疼我,都是我的错儿,连累娘受累。娘要打要骂都虽娘,只求娘别生起……只怕这般坏了二叔的名声”李长歌平日无话,此时不由的胡言乱语起来,只怕如此闹下去,原本就已经僵了的事儿直接就黄了。
那妇人原还有千万句话等着往下骂,忽的听说会坏了李松的名声便立刻住了声,笑着踩着李长歌的背从长凳上下,慢条斯理的掸掸裙子上的灰来说道:“你说的对,他们丢的起这个人,咱们丢不起。
你知道你那个心上人说要晚些娶你咧!你巴巴的嫁,你看人家这回好似也不乐意娶!
你都不急,你娘我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妇人心里气恼,这闺女一日不嫁她便要畏首畏尾,看着一块好肉吃不到嘴里,原要早早打发她出嫁,谁知道徐家又出幺蛾子,不由刮刺两句李长歌,说完扭着腰儿去了。
墙那头徐家婶子传来一身藏蓝色衣衫,头裹青花布巾端端的立在院子里。
听了这话气的脸色发青,指着自家儿子冷声呵斥道:“你招的丧门星破落户儿,不过就是他家叔叔做了哥都头,她便要浪上天咧!
大清早的就在墙头嚎丧!你惹得祸你去拾掇去!”说完气的将门关上,之留下默不作声的徐自如。
李长歌立在墙这头,若是往日她定然攀着墙说:“自如哥,你莫要当真。”
可是此时,她只能孤零零的立在墙根,不敢伸头去看墙那头的人,不敢看他凌厉冷酷的眼神,怕看一眼自己的心肝儿都被刺的痛不言。
徐自如看着墙等了片刻见无动静便扬长而去。
二叔回家的时候带回来一匹彩色的缎子与后娘做衣裳,那妇人喜的眉开眼笑,用晚饭的时候一直往二叔的杯中斟酒,吃了饭亲自打发二叔洗漱。
待李二睡熟了,这妇人一人取了锦缎搁在身上比来比去,喜不自禁,想到李二的好身量,胸脯子上肉儿,不由得浮想联翩,春水横流,连白日徐家推婚的气也一并消了,自然一夜无眠。
不能入眠的还有李长歌,昨夜的事儿她心中委屈,原是要从了徐自如的,要成事时心中却不合时宜的跳出一幕来,便是那常日梦到的小娘正被人用强,那厮待她粗暴不堪,她身子被那人弄的乌青,阴阳交合时她痛的撕心裂肺,那种痛顺着她的心一点点往上蹿,那种恐惧顿时被放大,剜心蚀骨,让人难忍,身不由己的便推开了徐自如。
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原以为这泪在娘亲被卖的时候就流光了,偏偏遇到这事,这委屈就止不住了。
梦里的事儿一瞬间将她整个人牢牢困住,做出那样伤他的举动,这样笨嘴笨舌的她要如何解释?她解释不通的,只会适得其反,让他以为她又在小看他。
算了,就这样等等,等着他气消了,也许便不计较了。
偏这一日徐自如在李家后门晃悠,被潘金莲看见了,便迎上去问道:“哎呦呦,这是看啥的?”
徐自如忙行礼满脸堆笑道:“婶婶安好?小侄子且看看长歌气消的没。”
这妇人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笑盈盈的说道:“哎呦呦,她那样犟驴的脾性偏你能入眼,这回子可不正在屋里头哭着?”
少年郎的气来的快去得也快,等了几日见亲事推了李长歌也没有个动静,自己心里先急了,这一日门派无事,走着走着不由的就到了李长歌家的后门楼。
忽然闻的心上人伤心咧,哪里有不急的?恨不能立刻冲进入去安慰一番,只是不能坏了礼数。
这妇人见他急了,知道他中计了,心中欢喜忙说道:“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