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过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的人,到来之后好像在一瞬间将什么掐断了一般,宛若河水冰封,宛若万物蒙尘,火焰失色,褪成荒芜。
顾小小只知道的是,她不喜欢刚才听到的声音背后所流露而出的见怪不怪的情感。
无论有心无心,无论针对于何人何事,在还没能从默默激烈的痛苦中缓和过来的顾小小的心中,就像是酸胀的眼眶多了粒沙子,硌得疼。
是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会胡乱怪罪的人,她也知道这样有多不对。
骚动的情感总会令她难以自控地听信错误审判,她无力悔改,也不打算深埋,于是将其看作单纯的勇敢。
栖觉只朝着温室门口的方向扫了一眼,可是却完全没有任何的脸色惊变,甚至是一丁点动容,毫不在乎的从容与不耐只能令顾小小以为他对这几个人的出现早就有所预料,又或者是根本不用看就能知晓来人是何方神圣是何种容貌。
然而无论对方是生人熟人,栖觉都选择无视掉了……暂且是这样的发展。
“……别不好意思了,快给我看!”
栖觉又开始继续催促荀间,这样的画面倒映在旁观者的眼里就只是会让人觉得小男孩可怜。
“唔唔唔……!”眼角含着泪珠,荀间尽最大的努力也只能发出这样含糊不清的呐喊。
“你到底在害羞些什么?!”
“根本不是害羞的问题吧!”看不下去的埃里克代替无法正常说话的荀间开口反驳,可是却再次得到栖觉的无视。
要不是因为此刻最需要解围的、显而易见是荀间,在场的这几个人中埃里克就应该是最让人担忧的角色,因为他虚弱地倚靠着格雷的样子实在是很像个必须立即住院救治的急诊病人——可是却被无视了,还是在他发出了这种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艰难发出的声音之后。
而要是论及暧昧不明,这双方相比倒真是有的一拼。
栖觉仍然没有放弃,埃里克忍了几秒钟发现自己还是看不下去,在他眼里,这个男人似乎对谁做什么都是在跟他过不去。
“我从以前就觉得你这个人很不可思议了,可是我真没有想到,你居然连一个小孩子都不肯放过!”喊完之后,埃里克的脸却变得更加白了。
对于到底是谁受到了影响一目了然,站在一旁的格雷一脸茫然:这家伙所发出的语言攻击,为什么会反弹到他自己身上了?
“快住手!你没看到他的脸都被你弄红了吗?”
埃里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格雷忧心忡忡地望着他。
“你个大尾巴狼——!”
这一次,栖觉终于停下来了。
松开手上的力道,机械一般地扭过头来,距离尚远但能感受到视线中的全部僵硬与凝滞。
“大尾巴狼?那么,你是想亲身体验一下大尾巴狼的爪子和牙齿有多锐利吗?”
埃里克本能地向后退了半步,脸上仍然还保持着不屑一顾,逞强的同时牢牢抓住身旁格雷的袖口,“哼,真想让人瞅瞅,你张口就是腥风血雨的样子。”
“暂停!我现在必须先把事情弄清楚!”栖觉并没有真的大发雷霆,他再次将视线转回至男孩的脸上,刚才虽然有在一时之间减轻力道,但并没有彻底将手放开,“荀间,刚才是因为你先向我开口求助的对吧?”
“差不多吧!”
没有任何的畏惧,即使面对的是栖觉,荀间这样的表现让大家眼睛一亮,可是光芒的深浅与散射方向却各有偏向。
听到这样的回答,而且还是不假思索的回答,栖觉瞪大眼睛,前一刻好不容易恢复的优雅又一丝不剩地流失干净,“什么叫差不多啊?”
“额,是!”被这声吼叫震得脑袋里面思绪瞬间清零,荀间小小的身体本能地打了个哆嗦,旋即又拉伸得更加挺直。
“你这样畏畏缩缩的不就好像是因为受到了我的威吓才这样说的吗?”栖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荀间努力咽下紧张的口水。
“那你重新说。”栖觉已经将脸抬得又高又紧绷。
“是。”乖乖回答,像个小兵。
顾小小露出尴尬的表情——刚才还好,可是现在不就是名副其实的威吓了吗?
“那你说,你刚才是跟我说了‘牙’,我才帮你看的对吧!”
“不对。”荀间大声喊道,这一次连想都没多想,干脆利落的否认直接让栖觉说不出话来。
“……”
“真的不对嘛!”发现栖觉不出声,荀间忍不住又补充道,这一次是让人无法忍心摧残的童稚嗓音,是坚守原则的天真……因为——确实不对嘛!
“你自己明明说的就是‘牙’!”栖觉有种进退维谷的感觉,结果这一次开口直接变成受了委屈的小孩渴求证明自己、辩解时的哭腔,可惜荀间毫无察觉。
“我说的是亚尔维斯啦!”
“那你干嘛不说完整了?”
“我、我没说完啊!”
“……”
无言宁静。
猝然降临的无言宁静没过多久就被埃里克不知死活但又半死不活的笑声给打破。
有时打破,意味着点燃——点燃一切对战的火苗,或者是阻挠抽枝发芽开花结果。
“你目露凶光的是要吓唬谁?”埃里克突然万分紧张了起来,他收起笑容,身子不加遮掩地靠向格雷。
“你刚才……到底在热切期待些什么?”栖觉的声音虽然简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