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额头,从杂乱的衣片中看到一件成形的衣衫,一愣,“这是……你每天送来的衣服原来都是你自己做的啊!”
“是咳咳……”阿扎里奥转眼间从悲伤中恢复了过来,他清清嗓子又开始摆严肃。
“你是天使吧!还是君王。想做衣服不是很容易?干嘛还要专门去找人类用的机器、这么费力麻烦地做?”
“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的才华,这样你就更加崇拜我了!哈哈哈哈……”阿扎里奥抬手又做了个八字形,而布鲁斯继续同步进行。
看到他们这样,我忍不住扬起嘴角,但不是嘲笑,也不是无奈,就是觉得心里面暖暖的。我拿起那件衣衫。这次他有听话。做的是一件黑色的衣裙,虽说我不喜欢穿裙子,但此刻我愿意穿穿试试。
我拿起那件裙子,刚想套在身上,却被这男人一把夺了过去。
“这是给我的吧!”
“是啊,但还没做完呢!”
“不是已经做好了吗?”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嘿嘿一笑,将裙子扔出一个华丽的弧度。接着布鲁斯一口咬住,我反倒更加不解。
给这头雪豹干嘛?
阿扎里奥手指一挥,露草色的光芒里飞出一根樱色的细长绣花针,然后就在下一秒,我眼睁睁地看着这头雪豹噙着那根绣花针以一种眼花缭乱的速度在那条黑色的裙子上绣出一朵朵大小不一、姿态各异的风信子。
我使劲儿吞了吞口水,连揉眼睛都给忘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头雪豹绣完,然后叼着那条裙子来到我面前。
我傻傻地接过去,看着这条已经完全变了样的华服,颤抖着久久难以平复。
见说花宇。别有凌烟,秀舞动天,珪月邀约疏狂伴,
纯黑的棉布裙子是俏皮的a字形,裙摆蓬蓬,从裙底开始绣有水蓝色的风信子,裙角最下端是张扬开放的完整的花。接着往上开始是四散的花瓣,一眼望去,就好像午夜忽有凉风拂过,成片的蓝色风信子纷飞飒舞,掀起了一个唯美的童话梦境。
而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绣出这些精致图案的竟是布鲁斯!
这家伙儿是一头雪豹吧!应该是吧……
已经不止是绣工非凡了,就连品味也是超绝脱俗的!
手不禁握紧,发现自己不小心弄皱了这衣裙,我又连忙松开,心里升起一股不可名状的滋味。
原来他们每天送来的衣裙都是亲手做的啊……
我抬起手想要把衣裙套上,身子却忽然凝住了,眼睛触及到自己身上的夜行衣,脑海中那些樱色的泡泡瞬间晃眼破掉,我最终还是放弃了。
“谢谢你们,但是以后还是不要做了。”
阿扎里奥眼底有洞察的光芒闪逝,随即他和布鲁斯一起撅起嘴,“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台缝纫机的欸……”
“别用了,这样你不就有更多的时间创作新的蓝调曲子了吗?”
“你忍心吗……不让我们用这台缝纫机,我就不能做出衣服来,于是布鲁斯就没机会绣风信子,然后他就失去了给你每天送裙子的乐趣,那么他就会情绪低落,这样一来他就因为受打击而提不起创作的兴趣,便会失了灵感,失了灵感就无法和我一起创作出好的曲子,创作不出好的曲子就会让我们一蹶不振,如此一来我们就无法心有灵犀,不能心有灵犀就没法和声了,和声不了就无法做到完美的表演,然后我们的演唱会也就泡汤了,演唱会泡汤就不能给那些受刑的犯人带来欢乐,那么这些犯人就会因为刑罚太重又很无聊而心灰意冷,然后便会放弃苟且偷生的意念,选择咬舌自尽,结束自己悲惨的一生。他们这样凄惨地完结全都是因为——你不让我用缝纫机做衣服!”
“嗷!”
男人和雪豹抱在一起痛哭,无厘头的长篇大论最后终于艰难地指责到我的头上来。
我实在是惊讶地无言以对,不只是因为这男人能够气也不喘地九曲十八弯拐来拐去、生拉硬扯地造出他所谓的逻辑。最后拐到我身上,还因为这男人竟然能够找到这么一头雪豹,并且做到“狼狈”为奸,我觉得我的乐观精神已经被他们消磨殆尽了。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给我做衣服’这件事会导致‘犯人悲惨的人生’,你们俩想哭就去哭吧……我要去吃早饭了。”
“别生气嘛!”
我感到身子被一股力道钳制住。低头一看竟看到阿扎里奥和布鲁斯一人抱我一个大腿。
“这不正愉快地谈笑风生嘛!别破坏这么温馨的气氛啊!”
“哪里愉快地谈笑风生了!”我扭动着身子,想要一下子将他们甩出去,结果倒霉的是自己。
“嗷!”布鲁斯灵巧地一跃,将我接住。
“好了,我们一起去吃早饭吧!”阿扎里奥站起身子,抚了抚额边飘逸的刘海,再次搬出严酷。
我肩膀一垂。放弃般的坐在布鲁斯的背上。任凭它背着我。
就是因为这俩家伙儿总是这个样子,把人快要弄疯下一秒又收手,我才无法真正讨厌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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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坚决的吼声响透宫殿,尾音利落地到达第三天的各处。
北方正在受刑的犯人们闻声了然地发出叹息,她又被那家伙儿欺负了……
我每天早上都陪着阿扎里奥和布鲁斯去给犯人们开演唱会,自然已经成了熟面孔,可是最无可奈何的是我也成了大家一致同情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