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用“死”掩过了天下人的眼,可以安然藏在一方天地里隐居。那个人,纵使不在面前,也曾不止一次的在梦里纠缠不休,分分秒秒夺了她的魂魄,勾得她泪珠儿成串。直到生下长安开始,才真正心变得平静,他的影子开始慢慢变淡,眼里和心里全都是长安。
如今再被提起,仿佛心底最深处的一股痛又慢慢地浮了上来。
“小姐,我求求你。”
香儿祈求的目光让染青浑身发冷,她不忍心看那总是藏着温柔的瞳子染上绝望的色彩。凌墨于她,就像生命源泉一样,他的离去,她就像枯萎的花一样凋零,整日里神情恍惚。现在得到的消息都是负面的,她几乎成了痴儿。
染青眼中浮现悲哀,家国大事为何要牵连到她们这些女人?就算她真的出现,也不敢保证那人还会在意,时隔两年多,他或曾忘了自己也说不定。并且以现在的局势而论,他的出现,能够抵挡得住南越尘的野心吗?想到这,还是摇头:“不行。”
两双乌黑的瞳子颤动着相对间,呼吸倏然停顿。
香儿怔怔看她半晌,惨然笑道:“小姐,是我错,不该强求你出山的,你好不容易离开了纷乱,离开了他,可以过平静的生活,怎能再强求你呢?战争、国家、天下,终究是男人们的事。”她轻笑数声,泪珠一串滑落,双手温柔地按在小腹上。
染青见她神态异常,只觉心漏跳一拍,惊疑不定问:“莫非你……”视线停留在她手抚的小腹上,难道她又怀了凌墨的孩子?只见香儿已经泣不成声,咬着牙点头。
顿足长叹,阿七还小,香儿又有了身孕,若是凌墨回不来了,她要如何活下去?两个孩子又该怎么办?当真是走到绝路了吗?“先起来再说。 ”再次弯腰手上使了些力,把人给扶了起来,既然有了身孕也不知道爱惜自己,这样跪着成何体统。
香儿见她松口就知有希望,不是她定要强求,而是实在没有办法了,紧紧抱住染青的腰,“小姐,是我不好,我知道你不想见他。我好怕墨哥出事,阿七不能没有他,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没有爹。或者小姐你想想别的法子呢,你一向足智多谋,定有办法能救回墨哥的。”
染青苦笑,这丫头把她想得太厉害了,以往那些都是些小聪明,到了战场哪里管用。
夜,别了清风,静静离去。
露珠初凝。
当红日在东边探头,给安阳城覆上一层红衣的时候,染青敲响了沐泽的房门。
“大哥,我有一事相求。”
沐泽闻言一声轻叹,垂眼低语:“然弟,你终于还是决定了。”语调沧桑带了沉重,他已经猜到了她的来意。“大哥,我......”想要解释,却在看到那清朗的眼中满是痛楚和不舍时,失了声。
沉默半饷,才听他移转脚步到窗前凝望他处,犹如幽谷传来的声音在问:“你真要舍下你娘和长安,还有......这里的一切离开?”他不敢把那个“我”字说出来,在她心里,或许他有份量,但也最多只是家人而已。
染青凝看着他的身影,一如既往的喜欢白衣,这世间再没有人能像他一样诠释白色的纯澈,一直都觉他像谪仙,梨花般的温柔和良善。可此时他的背影显得那般萧索和孤寂,心中划过酸楚。
“我舍不下,可......不得不去。”
香儿哀痛悲伤的绝望,凌墨生死不明的担忧,以及,自己心中的不平静,就像一个圆把她牢牢围住。即便香儿不求她,也终究敌不过心底深处的念头,有些事必须面对。
走到沐泽身旁,对上他侧脸看来的视线,从未见过他如此眉宇深皱的模样,眸间沉痛弥漫,却目光沉淀,像是下了决定,他说:“然弟,你可知道那是战场,古来征战几人回,你真的要去吗?那里有更多的未知危险,就算我陪你一起也不一定就能保你周全。”清歌就是例子,他武功再高也敌不过军队,这就是江湖与战场的区别。
染青一听他话,连忙摇头:“不,大哥你不能去!你是这个家的支柱,这里不能没有你。所以,我把我娘和长安,还有香儿母子拜托给你,有你在,我才能走得安心。”
沐泽沉默,他也知现在家里只剩妇孺孩童,不该在此时离开,可却怎么都不放心让她孤身去战场。染青见他迟疑立即再劝:“大哥,长安还小,其他人又都手无缚鸡之力,只有她们安全,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我在江湖也行走过一段日子,避祸乱还是可以的,此行我想去找宁飞扬,但不会表露身份,适当时机再做决断。”
当心中有决定后,就已经大概计划了一番,先到宁飞扬所守城池,打听凌墨下落为主。
最终沐泽还是妥协了,他从橱柜内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盖,里面有好多小瓶子。沐泽一一拿出讲解功效:“这是治疗外伤最好的金创药,这是解毒丸,能解百毒,这是止疼药,这是……”所有药瓶都拿出后,上层底盖掀开,里面有一把很小的弯刀,刀身锋利异常。
“这把刀你贴身藏着,它内里有玄机,刀柄这轻轻一按,刀锋就会隐没,再一按,又会出来,它体积小不易被发现。还有这一瓶是五毒粉,必要时可以用,前面解毒丸是可以解此毒的。”
沐泽把刀和药瓶放在桌上,又从盒子最底下拿出了用手帕包住的物什,打开之后,染青更加惊讶了,原来是两年前戴在自己脸上的那块人皮面具,他居然保存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