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青抬头看星空,有些感慨:天幕宽,似墨绸浓染,星光几许满天飞;皇城脚,近看翠檐飞,楼阁笼在灯火中。身在这样的繁华里,却难想象在此之前目睹的那幕荒凉。
玉儿在回城后,就让越尘遣了家仆一起送到客栈去了,所以没有跟在身旁。倒是解了染青的烦恼,沿路回来时,一直感觉玉儿的目光放在她身上,真是让她觉得怪别扭的。
随着夜色弥漫,吟清楼里来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热闹,只是清一色的全是男人。
婉玥的眼里冒着兴奋的光,她偷偷凑到染青耳边,悄声说:“嫂嫂,听闻这个吟清会常被人津津乐道,一直想来见识见识,今日总算能够看到了。”
她这心思早就被染青瞧了出来,此时听了只有苦笑。反正既来之,则安之,人都已经坐这了,姑且看看这吟清会是怎么回事。
几乎要坐满之际,舞台上翩翩走上一名风姿轻慢的女人,她击掌两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感谢各位远道而来参加吟清楼一年一度的小会,每一桌都会备下水酒,各位可以畅饮,今晚的压轴大戏是我们琴清姑娘为各位带来绝世妙音。”
琴清?染青觉得额头有黑线冒出,怎么看这架势像是烟花之地?而琴清姑娘这名字不由让她想到了寒玉以前的身份凝香,侧目看去,见寒玉也正蹙眉看向她,眼中有着疑问。
显然她也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劲了,当初她为主上办事,化名凝香进了那云香居,烟花之地的名堂也懂了几分,都会以这样花魁的名声摆出噱头,引来各方宾客。
她们的神色落在了越尘眼里,他微微而笑。早知这吟清楼的名堂,虽不像那低俗的妓院,却也的确是烟柳之地,只是要比别家与众不同。
“刚才那女子叫云娘,是这家吟清楼的老板,琴清姑娘弹了一手好曲,据说那曲相传是只闻天上有,但或人间无。这里来的不少人,都是慕名而来,为听那名曲。”越尘不动声色的介绍这吟清会的由来。
见染青蹙眉不语,他又道:“听闻东云有一琴,曾经以一首曲子名动天下,越某一直想听听究竟是何曲令大家都如此追捧,只可惜无缘得听。”
染青心口一动,东云一琴?回想起当初她弹的那首《随心》,后来似有耳闻有人把她奉为了东云一琴,莫不是这琴清姑娘弹的也是那《随心》吧?
还在心思闪动间,就觉楼内四周的灯火暗了下来,而每桌上的红烛被点燃,舞台上留了几盏影影倬倬的灯,用各种颜色的纱给蒙住,于是就散发出了许多种光亮。蓝色、红色、黄色,五彩缤纷,又朦朦胧胧,非常神秘的感觉。
暗暗佩服这吟清楼的创意,声未起,人未见,先营造了气氛。
接着不知从何处飘来悠扬的古筝乐曲,顿让人心头一柔,就见五六名女子陆陆续续从纱曼后面走了出来,在暗泽的灯光映衬下,鬓似云堆织,珠钗横斜入鬓,束胸低抹,雪肤凝光,面带薄纱,似遮非遮,却显得更加娇艳无比。
底下微微有些骚动,都被这惊艳的开场给震撼住了。
走在第一位的美人迈前一步,盈盈朝着众人一拜,语声娇柔:“奴家小蝶,各位官人一边喝着水酒,不妨一边与奴家对对诗。以今日的主题,奴家先出一题:春花酿酒清风醉。”
底下一阵交头接耳,见一个长衫书生某样的年轻儒士站了起来:“小生来对对看:春花酿酒清风醉,细雨调弦流水吟。”
一边又站起一名白衫男人:“锦书飞云塞雁归。”
还有人道:“翠叶含香玉露凝。”
东云朝当真是重文之国,所以就连吟清楼这类烟花之地,也崇尚文才,摆出对诗的名堂,果然立即就引得文人踊跃参加。光第一名姑娘出现,就已把气氛给调节起来。
可是有人却不满意了,婉玥无趣地嚷:“还以为有什么好玩的,难道就这样吟诗作对?”
染青无视她的问题,吵着要来的是她,不满意的也是她,真是难伺候的金枝玉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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