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晚手指搅着衣角,谢依人的警告在脑海里闪现,车窗外不断后退的城市夜景像灿烂星河,安静的街道与舒缓的轻音乐渐渐放松了她紧绷的身心,她轻吐一口气:“她……要我跟你道歉……说我让你抽了一晚上烟,她很心疼……”
傅绍骞神色蓦然一冷:“那你呢,怎么想的,打算跟我道歉吗?”
他可能因为没休息好,嗓音格外嘶哑低沉,唐末晚仔细想了想,也没有想出所以然来,她到底要不要道歉,这件事情究竟为什么闹到这个地步,她有错吗,如果错了,那又错在哪里。
她侧了侧身,打量着他落在阴影处棱角分明的面容:“那你先告诉我,傅子慕跟你说什么了。”
傅绍骞盯着前方,唐末晚还是注意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她不由催促:“说啊,傅子慕那混蛋到底说什么了。”
“你跟陆云深,去开房了?”轻轻的一句话从黑暗中响起,唐末晚跳起来差点撞到车顶。
傅绍骞蹙了蹙眉,提醒她别乱动,她被安全带的力度重新拉回椅子上,却一脸气愤:“怎么可能,傅子慕那个混蛋说的吧!简直是胡说八道!卑鄙小人,要不是他在停车场追我,我才不会乱跑被学长的车撞到,也不去进医院,现在膝盖都是疼的,实在太过分了!”
唐末晚手抚着发疼的膝盖,对傅子慕的怨恼让她心情恶劣到极点,傅绍骞听着她的话,眉宇间的阴翳似乎又深重了几分:“傅子慕在地下停车场追你?”
“对,那天我去买衣服……结果遇到了他跟一个女明星打得火热的,哪里知道他拖我上车,我情急之下就跑了,他就在后面追,如果不是慌不择路,也不会被刮蹭到,所以他真的颠倒黑白搬弄是非啊!”
前思后想一下,突然间好多问题都得到了答案,这就是傅绍骞突然莫名其妙说你跟陆云深在一起,也知道要把腿夹得那么紧的原因吗?他后面一系列的反常,都是因为傅子慕在暗中搞的鬼吗?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有时候比刀子更能伤人的,是言语。
唐末晚忍着内心的悲愤,却忍不住问傅绍骞:“他说什么,你都相信了吗?”
“我不信,又能怎么样,你确实是喜欢陆云深吧。等了这么多年等到他回来,你觉得自己就没一点心动?”
唐末晚觉得生气,可又有一丝丝的欣喜:“心动又怎么样,没心动又怎么样,我可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在我还是傅太太的名义上,我是不可能做出那种一脚踏两船的事情的,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对自己都这么没信心。”
傅绍骞尾梢上挑:“什么叫我没信心?那你呢,岂不是自卑到骨子里?”
他的话,一针见血,无情的戳破了唐末晚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伪装,那颗受伤的好不容易止住不再流血的心,顿时又鲜血四溢,她的手指不安的垂在身侧,倏然握紧,又松开,最后又握紧,完全不能自己,如此往复多次后,才点头承认:“是,我是骨子里的自卑,所以我没信心,所以我想逃,明知道我们不可能,明知道两年后我们会分开,我还是那么傻的一头栽下去爱上你,你说,我要怎么样面对自己这自卑的心自卑的身份?”说着说着,她就有些激动了,即使她的内心再强大,也不可能面对眼见的头破血流而无动于衷,“主导这场游戏的人是你,不是我,说开始的人也是你,说结束的人也是你,你是高高在上的傅氏掌门人,我有什么?我不过就是寄人篱下的拖油瓶,没爹,娘也不疼,我只有靠自己,什么都要靠自己,我是喜欢上你了,可是,越喜欢越害怕就越想逃,我陷得越深,到时候离开的时候就越痛苦,你知不知道。”
刚开始懵懂的喜欢时那种渴望靠近的感情如此真实而强烈,可等走近了看清了现实的残酷与冷漠,她如何还能那么大言不惭镇定自若的与他比肩而立?
不同的身份地位,不同的年龄差距,不同的人生阅历决定了她终究无法跟他平等的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她要怎么样,才能一往无前的继续勇敢?
因为明知不可得,所以如果没有拥有过,失去的时候心里才会好受点,换个角度来看,何尝不是一种自我安慰?
把脸埋在掌心里,压抑了多日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决堤,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滚入脖子,晕染在那一圈破碎的伤口上,眼泪的盐分刺激的划伤隐隐作痛。
傅绍骞一脚紧急刹车,堪堪将车停在了硬路肩上。
车内回荡着她低低的啜泣,他深深的呼吸,他也有自己的彷徨和无奈,也确实知道她承受了不少,可是这一刻听她表露心声,才知道她承受的其实比他想的更多。
面对一场已知结果的逐心游戏,他的要求确实太苛责了一些。
敞开的羽绒服下是那瘦弱的身躯,他想给她所能给的一切,不想到头来却伤她至深。
傅绍骞握住她的手,掌心的热烫透过毫无间隙的传到她的心底,就像一个烟蒂滚烫的按在肌肤上,逐渐灼疼了她的心。
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
“好了,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骂你的。”唐末晚还没回过神,他已经低头倾覆下来,薄薄的嘴唇黏在她的唇上,她的牙关被撬开,他探进她的口中温柔探索,不放过每一个角落,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捧着她的脸,逐渐吞噬着她柔软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