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世家还存在,那么就需要有抵挡它的势力。这种损耗品果然还是选择勋贵最合适,四王八公之所以被老皇帝留下来的意义就是阻拦世家,若是连这一条都做不到,留他们又有何用?待到寒门弟子成长起来,这些勋贵也就可以下台一鞠躬了,也不知到时候这群人还能活下来几个。
他不着急……
贾元春的问题归属于户部和刑部,户部负责户籍的问题,刑部负责定罪发配事宜,理论上讲要将贾元春发配去挖矿,那就需要先协调户部更改她的户籍,将她的户籍改成奴籍才行。贾元春是女官,虽然在宫里面王府里面也可以算作奴才来用,可是事实上她拥有的不是奴籍而是宫籍。
那位荣妃娘娘的智商都用在斗心眼上了,虽然把贾元春指给了自己的儿子司徒易,可却没有更改她的户籍将她落在廉王府的奴籍上,为的就是防着点荣国府,怕他们狗急跳墙连累了自家儿子。
宫籍的女官虽小,可也是有品级的,比如说贾元春这个最小最小的女官,虽然一点儿权利也没有,但按照靖朝的制度,在宫籍上也是相当于九品官员的,说什么也不能按着奴才的方法发配。硬要算起来,贾元春还是宫里面的人,不过是暂时借调到廉王府而已,如果贾家真的求求人,使使钱,把人找到位了,那么一切好商量,说不定就直接放出宫来了,连发配都不用了呢。虽然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就是让她在家庙里出家,青灯古佛一辈子,也总比发配边疆要好吧。可是现在的荣国府哪敢冒这个险啊?
若说之前,他们把这位荣国府的大姑娘当做是全家崛起的希望,那么现在,她就是全家覆灭的罪魁祸首,天大的祸根!她活着一天就代表着荣国府与谋逆造反的廉王司徒易有牵扯,就算皇上让贾政官复原职了,可是传旨的太监那似有似无的敲打可是落在他们全家心头呢。
“圣上听闻,贾大人有一女曾经在廉王府伺候过呢,不知现在她如何啊?”
这句话本是老皇帝用来提点贾家的,他虽然生气贾家脚踩两只船,不够忠心,不过相比起其他明确搀和进叛乱的勋贵来说,贾家还算是老实的。他到底是念旧的,还想着贾代善当年救驾的事情,所以提点了一下贾府,希望他们以后不要再搀和进乱七八糟的事里了,老老实实做他们的纨绔子弟就完了。可是皇上的用意,贾家哪知道啊,整个荣国府都以为老皇帝因为贾元春的关系将荣国府与廉王的作乱联系到一起了呢,所有人吓得腿都软了,还不想着立刻弄死贾元春好与她划清界限?!立刻上蹿下跳地到户部求人使银子,只求能将贾元春的户籍改成奴籍。
这件事本是交给贾政来办的,他是荣国府里唯一掌权的官员,又是贾元春的亲生父亲,他去做才合情合理。可是这贾政是个什么样的角色?让他装成腐儒作几首酸诗,和清客们一起聊个诗词歌赋他还凑合,这联络官员之事他这个一点不懂人情世故的家伙哪里会做。他倒是去问了,直接就去问户部右侍郎李闻忠,而且从头到尾一点儿弯都不知道转,该隐晦的话也不知道避着点儿人,直来直往就问给贾元春改户籍要多少银子,差点没被李闻忠叫人一顿大棍给打出去。
这事若是在平时,贾赦和整个大房都得当笑话笑上半年,不过现如今他们自己的命还牵扯其中呢,没办法,既然贾政靠不住,也只能让全家最能言善道的贾琏去了。
贾琏可比起贾政靠谱多了,他去了户部也没敢直接提户籍的事,而是去找了户部郎中郭云赫,什么事也没说,只是说请他喝酒。他和郭云赫也不熟,不过见过几次面,喝过几次酒而已,可是贾琏就是有自来熟的本事,三说两说就拉着人家喝酒去了。
人嘛,一旦到了酒桌之上事情就好办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贾琏这才试探着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然后才小心地看着对方的反应。
“要说这件事嘛,很是不好办啊。”这位郭大人已经四十多岁了,腆着个肚子的架势还挺有官威的,眯着眼睛伸出空着的酒杯,下面的话就咽了回去。贾琏很有眼色,连忙给郭大人续上了酒,他一口喝干这才说道:“你家这位大姑娘可不是一般人,乃是具有宫籍的女官,和那宫女的户籍还不是一回事。本朝的宫女多是卖身进宫的,领的虽然是宫籍,却也是贱籍一类,若想要转成奴籍不过是举手之劳,这倒是不难,可这宫中的女官就不同了。女官虽然有个女字,可也是官啊,你家那位大姑娘乃是个九品的女官,身上的宫籍不是贱籍而是官籍,要把官籍改成奴籍是要犯天大的干系的,谈何容易啊……”
只是说不好办,不是说办不了,这种套话贾琏还是听得懂的,连忙隐晦地递过去一个荷包,那里面鼓鼓囊囊的放着几张一百两的银票,也不说送,也不说孝敬,无声无息地撬开了郭大人的嘴。
这位郭大人指了条明路给他,不能明着来,七拐八弯的走了户部尚书何皓的门路,大把大把的银子塞了过去,这才相当“艰难”地将户籍的问题解决,而整个过程贾府已经掏出好十多万两白银了。
整件事就是一个圈套,为的就是从荣国府手里讹钱。不是不能抄家灭族吗?行,那就让他们乖乖地自己把钱掏出来,收拾不了他们难道不能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