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皇后定定看着落款,红了眼圈咬牙不已:“知道自己做错了,无颜见我,就躲出去,大傻啊大傻,我再帮着你守几年江山,你早晚得回来。”
公冶先生闻讯跑了进来,白玉一般的脸上沾满了黑灰,指着陈皇后气呼呼说道:“跟我说君晔成亲我们就可离去,如今呢,他先带着新娘跑了,你怀着身孕如何临朝?如何批阅奏折?殚精竭虑再累垮了,这君家的江山,我们不管了,将大昭并入殷朝国土……”
陈皇后瞪圆了眼,公冶先生愣了愣:“说错话了?那便让君冕顶着,反正,你不能如此劳累,这会儿刚诊出身孕,尚无症状,过些日子还得孕吐,孕吐过后肚子大了,顶着大肚子如何临朝?如何批阅奏折?殚精竭虑再累垮了……”
陈皇后无奈瞧着他:“这些话,刚刚说过了,当着孩子们的面絮叨不休。你们大殷朝皇帝在此,也不过来拜见?”
公冶先生这才瞧见皇上,过来拱手为礼,手上泥土簌簌下落,皇上笑问道:“先生这是,在烧火做饭?”
公冶先生忙道:“听说灶心土可止孕吐,草民刚刚钻进灶膛取土,取了好些,过会儿分皇上些,带回东都,待皇后殿下有孕,加糖霜煎服。”
皇上忙说好,陈皇后哭笑不得:“灶心土而已,还巴巴得从大昭带回东都。”
“这你就不懂了。”公冶先生十分认真,“家乡的灶心土,对皇后殿下更管用。”
皇上忙说先生言之有理,君婼在一旁悄悄皱眉,灶心土,打死也不喝。陈皇后小声道,“我也不喝。”母女二人相视而笑。
风波过去,君婼一心陪着陈皇后,皇上让君婼尽管安心住着,只要九月初九赶到姑苏即可。过了十多日,陈皇后果真开始孕吐,公冶先生一着急,也开始呕吐。
君婼去一趟无为寺,看父皇心境平和安宁,再没有头风,也不迷恋丹药,与她说话淡淡的,却每一字每一句都充满慈爱,十分为父皇高兴。
君冕因心情低落,借着服侍父皇之名,也住在无为寺。君婼几句话将他请了回来,回宫替陈皇后主持朝政。
陈皇后称病不朝,公冶先生脸色方好转,看陈皇后吐得脸色蜡黄,逼着她喝灶心土,陈皇后不愿,公冶先生便含在嘴里,口对口喂哺,正喂哺着,君婼闯了进来,陈皇后唬得咕咚一口喝了进去,舔着唇笑对君婼道:“味道不错,甜甜的,还有些糊味。”
君婼不若以往打趣,面上神情有些惶急:“世晟的病情加重,母后可知情吗?”
陈皇后脸色一整:“世晟病情如何,与君婼没有关系。麟佑呢?”
君婼一跺脚:“母后,我心急如焚,求母后请了无为寺住持大师,前往西卫城,为世晟诊脉。”
“麟佑去了,你们带来的所有太医随行。”陈皇后摇头,“一早起来不见了夫君,也不问问何处去。”
“以为又去昆弥川钓鱼去了。”君婼绞了手,“我晨起贪睡,起来便不见了他的踪影。”
陈皇后一笑:“是采月送来的信,麟佑正巧过来问安,听到后说要去一趟,他对世晟似乎比婼婼还要紧张,为何?”
君婼知道他依然在意着那句誓言,说若世晟去了,这辈子再不理他。也跟他说过只是一时心急,他却依然在意。过去为陈皇后捏着肩,公冶先生观察一会儿,看陈皇后不再孕吐,脸色也有好转,笑说道:“这灶心土就是管用,舜英,把这一盅都喝光。”
陈皇后摇头,公冶先生虎着脸道,“不喝光,不让你与婼婼叙话。”陈皇后无奈接过去一仰脖子,公冶先生在旁道,“倒是慢些,再呛着了。”陈皇后憋着气喝下去,眼波一转,“弥生,我想吃清粥。”
吐得一日没进食,这会儿有了食欲,公冶先生乐得眉开眼笑,忙道,“好好好,我这就下厨,再拌些田里的小菜,早起摘的,还带着露珠,等着啊。”又嘱咐君婼道,“多陪陪你母后,别让她太过劳神。”君婼忙忙答应,公冶先生走到门口又转过身,“婼婼,能做到吧?”
君婼忙说能做到,公冶先生瞧着陈皇后,“这几日瘦了一圈,脸也黄了,实在是辛苦。”便问君婼,“婼婼会治香?可有能让人不孕的香方吗?”君婼一愣,陈皇后摆摆手,“饿死了,快去快去。”
公冶先生摇头:“婼婼有所不知,舜英刚有孕的时候,我高兴得整宵整宵睡不着,如今看她这样辛苦,以后还是不要孩子了,她有了年纪……”说着话忙看向陈皇后,“看着依然少女一般。”君婼就笑,公冶先生道,“看着少女一般,身体究竟比不了少女,她又爱操心,总是为大昭盘算,还是不要再有孩子了。”
君婼刚要说话,陈皇后手摁在她手上,暗暗冲她摇头,君婼笑道:“这样的香方从未听过。”公冶先生有些遗憾,摇着头出了殿门。
陈皇后看着他背影,一袭青衫,翠竹一般挺拔,碧玉簪束了乌发,飘逸垂肩,微笑说道:“我愿意为他生儿育女,多少个都愿意。”君婼两手搂在她肩头,“母后,也别总忙着生孩子,生得烦了便喝些浣花汤。”
陈皇后拍拍她手,“还是女儿贴心。”君婼环着她肩摇了几摇,“母后,世晟究竟……”
“世晟啊,不太好,患了痨症。”君婼心中一阵疾跳,红了眼圈。
陈皇后摇头:“性情明朗文采斐然的一个孩子,为何就堪不破情关?回去后整日钻在书房,精神一日不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