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的从容给了她勇气,她脊背上那些冰冷的小蛇慢慢消失,她不再有不战而逃的冲动。
阴九杀对那些不断爬过来的“怪物”视而不见,只是看着麻风老者:“你若有什么条件和要求,尽管提出来。”
这个老者明明患了这般可怕的病症,却还能弹出这般悠然的琴声,足见他心境之超脱,神志之清醒,这样的人,估计已经在这里住了不少时间,不可能不知道这里的秘密。
麻风老者瞄了地面上那些不断爬过来的“同伴”一眼,继续拉奏胡琴,淡淡道:“把你们的口罩和手套摘掉。”
玉梵香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们听说这里聚集了很多传染病人,为了防止受到感染,他们不仅穿上用草药泡过的衣物,戴上用草药泡过的口罩和手套,将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风,还服用了增强体质、抵抗病毒的药物,但是,即使作了这么多防范,也不代表他们在近距离接触传染病人的情况下就绝对安全。
他们的身边至少有十几名患了怪病的病人,像麻风病这样的传染病还会通过呼吸传染,这里又是几乎连风都吹不进来的高墙之内,如果他们把口罩摘掉,岂不是加强了感染的机率?
想到自己会患上麻风病什么的,她就有种宁可死掉也不要苟活的念头……
在她犹豫的时候,阴九杀却毫不犹豫的摘掉了口罩和手套,随后一丢。
其他病人嘴里发出古怪的笑声,居然去抢他丢出去的口罩和手套,就像在抢战利品一样狂热,令玉梵香又觉得一阵恶心。
但是,阴九杀没有丝毫犹豫的“迎战”了,她怎么能输他那么多?
她也将口罩和手套摘下来,丢出去,并故意丢得远一点。
她在摘口罩的时候,暗中将两颗浸过药水的小棉球塞进鼻孔里,还在嘴里塞了药棉,她发誓,在离开这里之前她会尽量减少吸气,减少说话。
那些怪物又怪叫着去追逐她丢出去的东西,说有多诡异和恶心,就有多诡异和恶心。
麻风老者的目光在阴九杀和玉梵香的脸上来回扫视片刻后,淡淡道:“抱一下我们。”
玉梵香暗暗倒抽了几口冷气,心里怒极:这老头明明知道自己有传染病,还要人去抱他,分明就是想害人,而且还是用很恶毒的方式害人,太可恶了!
当场,她几乎有了杀掉这死老头的冲动!
但是,阴九杀又毫不犹豫地迈开双腿,上前几步,蹲下来,不轻不重的拥抱了那个麻风老头数秒,而后又走向其他“怪物”,或站或蹲或跪下来,一一拥抱对方。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流露出半点恶心、犹豫或畏惧之色,就像公事公办的机器一般。
甚至有几个“怪物”趁机去摸他的头发、他的脸和他的手,他也无动于衷。
玉梵香只是在一边看着,就恶心和难受得想晕过去,她不知道阴九杀究竟用了什么秘密的绝招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但是,当阴九杀结束这些拥抱,走回她身边时,她还是咬紧牙关,迈出了无比艰难和痛苦的一步。
没关系的!她不断告诉自己,自己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自己在全身的皮肤上抹了一层厚厚的、已经凝固的膏药,她接触他们的身体时只要憋住呼吸,忍忍就过去了。
她不会吸入病毒,不会被空气中和他们身上的病毒所感染,一定不会的!
她一一拥抱过去,只觉得度秒如年,与千军万马厮杀时都没有现在这般难受和心惊。
“呵呵,皮肤好嫩,好滑,好美丽……”一个皮肤溃烂得不成样子的女人在她的脸上、手上摸了几把后,眼里露出妒忌和怨恨的目光,手指头突然一弓,就想掐她的手背。
好在玉梵香非常警惕,一直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看到她有掐抓自己的迹象,立刻快速的抽手离开,走向下一个怪物。
如果被对方抓伤,她很有可能被感染,服用和涂抹再多的药物恐怕都无济于事……一时间,玉梵香惊得全身是汗,脸色都白了。
她从来就不是胆小怕事的人,但此时,她真的有了如履薄冰、杀机四伏的危机感。
难怪没有正常人敢踏进这里!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比刀山火海更让人防不胜防和可怕得多!
因为这种恐惧感,她加速了拥抱怪物的速度,再不犹豫和迟疑。
然而,她跪在地上拥抱一个断腿病人时,一个没穿衣服、身体畸形、肮脏不堪的男人突然像疯了一样扑上来,举着手中的石块,朝她头上砸下去。
玉梵香的注意力都放在提防所要拥抱的怪物身上,完全没料到会有人从背后偷袭,当她从地面上晃动的影子看出有人扑向她时,她已经来不及闪避。
就算她不会被弄死,但在这种地方受伤,也很容易导致病毒从伤口侵入身体……
太可怕了!太惨了!她堂堂锦国女王,要才有才,有貌有貌,要威望有威望,更不知经历过多少危机和风雨,如今却栽在这种地方和这种人的手里,太没有尊严和悲惨了……
想时迟,那时快,一条人影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出现在她身边,抬脚,瞬间将那个举起石头砸她的畸形人踢出一丈多远。
那个畸形人痛苦的嚎叫着,在地上打滚,却也没有力气滚远。
阴九杀展现出来的如鬼如魅的速度与身手,惊动了那些病人,那些病人停止起哄和喧闹,惊惧的看着他。
阴九杀的眼里迸出逼人的寒芒,就像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