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烟走后,嬷嬷低声道:“娘娘,大小姐那边……”
“救不了了,再救,连本宫也要搭进去了。”韩嫣缓缓道,“嬷嬷,这事你也不要再管了,你自小看我俩长大,本宫知道你不忍心,本宫何尝想看到她落得这种境地,只是本宫有心无力。”
“这样岂非小皇子以后少了一股力量?”嬷嬷小心翼翼道。
“弃卒保车。”韩嫣不欲多说,朝她摆了摆手,心中却无由来的烦恼,心想,嬷嬷年纪大了,心这么软,该找个人来替她了。
这种形式的忠心,好像没有什么用。
让她好好养老吧。
等嬷嬷也下去,韩嫣才将自己手中的瓷杯摔出去,面无表情的看着底下一众人跪下来诚惶诚恐,面色惨白。
这时候紫烟端着汤盅款款过来,将炖好的汤放到一边,给韩嫣抚顺怒气,“娘娘莫动怒,当心动了胎气。”
“还好有你在本宫身旁。”韩嫣欣慰道,“给本宫按一按穴,简直气的头疼。”
“娘娘,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紫烟温声细语,“为今重中之重,是平安生下小皇子。”
韩嫣点头,母凭子贵,皇上子息微薄,没有生下来,和顺利生下来是有很大差别的。
她的脑袋刚才被姐姐一阵轰炸,乱作一团,现在静下来想想,便想明白了。
永安侯府已经不再是背后可以依靠的力量,反而成了拖后腿的存在,是韩家的脓疮。惊羽令出,不管是谁的主意,至少陛下是默认了的。韩彤在宫外,对此的了解不如她深刻。
当年容玖可以凭借圣宠,直接打死一个妃嫔,而皇帝没有迁怒于他,可见其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这件事给韩嫣很大的打击,让她在这么长一段时间中,无论心中多么痛恨,都不敢明面上与此人为敌。
而现在,她也不敢妄动。
她怕自己的孩子还没有看见这个世界,就被扼杀在肚子里。
只能忍气吞声。
“终有一日,我要千刀万剐了这阉人!”韩嫣恨恨道。
***
转眼间,便到了上元节。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童简鸾还没有见过古人过元宵节,这几天日夜颠倒,在羊良舍看那小册子看的头昏脑涨。古人做官是门学问,巴掌大的地方都能扯出一副山河社稷图,就更别提这京城之大,水有多深。
童简鸾虽然壳子是个土著,但架不住从小被蓝长钰的药给吃傻了,这么些年活着根本浪费,现在他魂回来了,一切都需从头开始。
好在童简鸾耐心十足,加上他在现代的经验,搞定这些只是时间问题,只是终究很仓促,所以要这么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摸透这中间的牵扯后,还需要想办法如何拔除,一环接一环。
容玖的办法终究只是他所想,到时候一旦出现什么变化,自己没有防备,就太糟糕了。所以童简鸾还是要动脑子。便是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如果他这么废柴,他自己先看不上自己。
他从来都是骄傲的。
等到云锦端过来一碗米酒汤圆给他,童简鸾才知道今天已经是上元节了。
上元节即元宵节,这一天无论男女皆可上街,舞龙,舞狮,跑旱船,花灯展,猜灯谜,还可以去城外月老庙求签,挂心愿牌。
如果是富贵人家,可以在城外的文轩河上游船,通常这些船装饰的特别漂亮,那些经年累月在闺房后院呆着的妇人大家闺秀也可以出来透气,顺便相一相未来夫婿的人选。
太殷男女大防不若后世想的那样严格,事实上世家子弟与高门之女在婚配之前是有机会见面的,花灯会,河上游船,拜佛寺庙,总会有那么些机会见面,相上一相,如若觉得合适,之后便会同家人私下里说上一说,然后觉得合适,便会结成姻亲。
毕竟女子都是千娇万宠养大的,哪家父母愿意叫孩子过得不顺心呢?在适当的范围内选择自己称心如意的,总归是一桩好事。
童简鸾这几天也觉得自己折腾够了,打算出去顺顺气。
今年这年过得比较晚,及至上元节,已经隐约有花骨朵要开-苞了。
童简鸾傍晚出门,感觉到寒意侵体,便披上了一件狐裘。
容玖这人的东西个个闷骚,这件狐裘竟然通体雪白,大过节的,童简鸾也没穿素色衣服,而是穿的比较喜庆,朱色锦袍,暗红色丝线烫金滚边,绣流云纹,简单大方又低调奢华。
偏生他面色如玉,目若朗星,鬓似刀裁,头戴束发嵌宝鎏金冠,那狐裘又是惹眼的,这么一出门,吸引了多少视线。有那大胆的从城外月老庙求签回来的女子看到他的模样,便把自己攀折了的桃花枝尽数扔到他怀里,然后直接跑开,不忘抛个秋波。
童简鸾如果是直男,简直要魂不守舍了,不知道是古代风水问题,还是纯天然无污染环境滋养美人,这些过来的个个长得不俗,就算是一般的,也是小家碧玉清秀模样。
收获了一大把桃花枝的童简鸾不好意思直接扔了,那多伤人呢?况且就算不看人,看花也无辜啊,花开堪折直须折,但没说花骨朵你们就这么糟蹋啊。他拿着这束花枝,心想回去的时候找个花瓶养起来吧,能开多久是多久。
花灯那边猜灯谜者居多,童简鸾没什么兴趣上去,只从旁过去的时候看了两眼,这等风骚雅致的事情不适合他,他可以猜出来谜底,但做不出来什么诗去应这个答案,也就消了卖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