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凌月怎么也没想到打开殿门所见竟然是,面色骇变,急迈出门槛,几乎是跑着到了靠在廊柱上的人身边蹲下,伸出手指,却是颤抖得不知该往哪儿放,扫视着他染血的全身:“你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何时来的?”
苏伯玉看她心慌意乱,语无伦次,在火把照耀下面色比他的还要白,抬手握住了她抖得厉害的手,喉咙干哑道:“我没事,别担心。”
说出的声音就像是被磨坏了的锯齿,听得让人难受得很。
商凌月这才注意到他嘴唇干裂,都起了皮,方才被他身上的血吓得完全没注意到,这一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就跟从血水里泡着,又接着被风风干一样,有好多话要问,可现在也不是问的时候,她转手就扶住他的胳膊:“我扶你进殿里,怎么就坐在这里了。”
又急喊了一声高尽国:“快去传太医和韩先生!”
苏伯玉抬起手臂搭在她肩膀上,随着她的力道缓慢站起,对台阶下的人下令:“把他们都背回房去,太医到了立即让给他们处理伤口。”
商凌月闻言这才注意到台阶下还站着数人,其中几个浑身满脸的血,皆是皮开肉绽,情况比苏伯玉严重得多,六个人已经被殿门前的守卫扶着了,看起来摇摇欲坠,若非被人搀着,只怕早就倒地不起了,刚刚的动静原来是这。
苏伯玉看着六人被背走,才彻底放松下来倚靠在她身上,低声道:“扶我进去吧。”守将要扶他,他暗中一个眼神阻止,守将又收回迈出了的步子,手扶佩刀伫立不动。
商凌月闻言双手一前一后半环住他的身子,也不知自己哪儿来得这么大力气,竟也不觉得他重,到了殿门口赶紧抬眸看他提醒:“门槛儿,小心。”
苏伯玉看着她眸中的心疼和担忧,凤眸下浮现一丝安慰她的淡笑,轻嗯一声,抬高腿垮了过去。
等片刻后商凌月感觉累时,他们已经到达了殿内的另一个卧房中,苏伯玉靠坐在床头阖住眼休息着。
商凌月端着水放到他唇边:“先喝点儿水。”
喝水中间太医到了,苏伯玉将水杯给了她,开始让太医检查,太医查了后,禀报道:“统军只是胳膊上受了些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陛下不用担心,臣这就去准备给统军清洗伤口。”
商凌月怀疑看他一眼,苏伯玉满身的血,“你确定没事?”
太医恭敬道:“统军胳膊上的伤口看着凶险,但只是伤着了皮肉,无碍的,陛下可以放心,只要用上上好的药膏,平素注意些,不久便能愈合,臣绝不敢欺瞒陛下。”
苏伯玉让他下去,转眸看向商凌月:“伤势严重的是那六人。”
商凌月没想到只有胳膊上有伤,这才安下心来,坐在他旁边:“你们撤离时发生什么事了?”
苏伯玉看她心有余悸,伸手搂她,握住她的手,商凌月小心避着他胳膊上的伤,就势倚在他胸口,苏伯玉摩挲着她的手指,感受她温软的身子:“离开时我故意漏出破绽,让吐蕃大军知道我们的去向,有一小支吐蕃军队追上了我们,禁卫军拼死拖延,才有时间脱身,身上的血都是吐蕃人的,如此像是受了重伤,我故意为之。这儿火把不亮,守卫一开始没认出是我,险些打起来。”
商凌月不解,皱了眉:“为什么要装重伤?”
苏伯玉道:“以便日后能尽快收复失地。”
商凌月想不通他重伤和尽早收复失地有什么关系,刚想问,苏伯玉加了力道搂了下她的肩:“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我等太医清洗伤口就好,本来不想吵醒你,都是那些守卫,动静还是大了。”
商凌月想也没想就摇摇头,看向他叹气道:“也不是你们,是我睡不着,那会儿刚被噩梦吓醒没多久,这几天都这样,我都习惯了。”
苏伯玉闻言脸上不由浮现笑意,轻抚了下她的面颊:“现在去睡吧,肯定能睡着。”
商凌月看他神色才反应过来自己言语中泄露了不愿意表露的东西,脸微微发烧,一时不自在,就要抽出被他握在掌心的手。
而他居然就松开了,商凌月下意识看了他一眼,眼中气闷和窘迫交织,因多日分别想念,想跟他在一起待着,却又不想让他看出来这心思,欲盖弥彰,苏伯玉心头一动,顿时把她压在身下,低头攫取她的唇,边隔着衣物抚摸她最敏感的地方,二人许久未曾这样,商凌月受不了刺激便软在他身下沉沦其中。
太医刚好回来到了门边,错愕瞪大了眼珠子,陛下和公公!这?猛然又才想到看到了不该看的,吓得登时出了一身冷汗,赶紧退到外面,该死的眼睛,苏伯玉会杀了他的,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殿里的高尽国垂下眼睛退出关闭了殿门,发现太医令站在外面瑟瑟发抖,脸色苍白,直擦冷汗,一眨眼,明白过来,走近轻按了下他的胳膊,太医令悚然抖了下,见是他,急忙施了一礼:“公公呀!”
高尽国回以一礼,走近轻按了下他的胳膊,笑道:“张太医,你刚才看到了什么,只当没看见,如今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太医令闻言晓得他这是放他一马,高尽国是苏伯玉的心腹,他肯定不会有事了,整个人瞬间得了解脱,虚脱腿一软,高尽国扶住了他,笑道:“张太医!您这是怎么了?”
太医令赶紧站直,擦了下额头,心有余悸笑道:“我没事,高公公说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