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衣抬头,望见了辰王爷的脸。
久别未见,他瘦了。
“谢谢王爷搭救之恩。”她福了福身子。
没想到,他竟然亲自来接应。
龙占辰没有客套,而是叹息一声,“让你受苦了。跟我走吧!”
芷衣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提出想要见自己的孩子雠。
即便对廖婆婆放心,可那毕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刚出生就分别,想念之痛是无人能体会的。
占辰眼里闪过一抹痛,“孩子很好。……也,很漂亮。”
芷衣会心地笑了,“王爷谬赞了。那,就请王爷带芷衣去接孩子吧!”
是“接”,不是“看”或者别的词,皆因她心里藏着隐忧。
万一,万一辰王爷当了一次小人,用孩子做威胁,让她做一些她不想做的事情,也是未可知的。
到时候,为了跟孩子团聚,她可能不得不委曲求全。
然,辰王爷并未执拗,只是轻轻将手臂触在她的脊背,示意她去他的马车上。
芷衣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跟着前行。
“娘娘……”虹彩担心地喊了一句。
可没等她挪步上前,就被之前捂住她嘴巴的那个人给扯走,然后粗暴地塞到了来时乘坐的马车里。
芷衣被占辰搀扶上了宽大舒适的马车,其余人等纷纷上马,护送两驾马车离开。
“才生产完没几天,身子虚着呢,赶快躺下吧……”占辰眼含深情地说道。
望着宽大的软榻,芷衣心头一暖,却没有照做。
对方毕竟是个男人,她一个女人家,怎么可以放肆地躺倒。
即便是成芷衣,从小也被母亲不厌其烦地教导,除了自己的丈夫外,绝对不可以在别的任何男人面前躺着。
遂,她便笑言道,“在棺材里躺了三天,有点躺乏了,还是坐一会吧!”
占辰没有再坚持让她躺下,而是顾自猫腰从对面走过来,把榻上的两个软枕叠在一处,贴着车壁安放好,然后,扶着芷衣挪动身子靠上去,又把她的双脚抬到榻上平放着,待看她倚得还算舒服,这才回到自己位子上坐好。
“多谢王爷。”除了道谢,芷衣说不出别的话来。
当初,新阳找她帮辰王爷重获皇位,本来答应了人家的事,结果她却因为怀了暴君的孩子而食言。
眼下,人家兄妹二人不仅没有计较她的不仗义,还豁出一切出手相救,她这是欠了多大的一笔人情债啊!
马车走在丘陵上,道路不太平坦,芷衣的身子随着车子的颠簸而摇晃着,心里也起起伏伏。
坐在对面的辰王爷一直盯着她看,痴痴的,样子有点可怜。
“王爷……”喊了一声,又闭上了嘴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占辰微微一笑,眸子闪烁着光彩,“我不在乎你跟什么人生了儿子还是女儿,我发誓,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我会对孩子视若己出,对你更是倍加呵护。甚至于,我会休掉正妃,让你做我的正妃。至于江山社稷,只要拥有了你,那些对我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留在我身边吧,让我好好疼惜你!”
有那么一瞬间,芷衣真的感动了。
这种看似温柔实则浓烈的深情厚意,在还是成芷衣的时候,就是她无限渴望的。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没有那种留下来的冲动呢?
按常理,她应该哭泣着,走到他面前,被他揽入怀中,告诉他:我愿意。
然后,跟他去,不管到哪儿,过那种被疼爱的日子,——她也相信,既然龙占辰能够冒死救她,自然将来也不会负她。
然而,她真的不愿那样。
“多谢王爷的厚爱,芷衣现在只想靠自己的力量带大孩子,不想再跟任何男人牵扯到感情纠葛。”脱口而出的话,完全随心而言。
“难道他伤得你还不够吗?”占辰眼中的疼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
芷衣知道他指的是谁,心里霍然痛了一下。
服下假死药之后,她虽然跟死人无异,实则听觉、嗅觉和触觉都在。
她听见穆离处死了无能为力的御医们,她感觉到他在抱她,甚至,听得见他的喘息声。
但是,在确定她“死了”之后,再没有听见他说话,连一句伤心抑或懊悔的话都没有。
是吧,即便她死了,他也没有那么伤心!
“王爷,芷衣现在真的不想再谈及儿女之情,请王爷谅解。”芷衣收起思绪,淡然说道。
其实是不想再提到那个人。
既然已经从宫里逃了出来,就要跟过去的人和事都划清界限,尤其是,彻底忘记那个让她做了母亲的人。
从此以后,各自天涯,再无瓜葛。
一种莫名的悲凉在胸口涌动,她强压着低落的情绪,抬手摩挲耳垂上的黑珍珠
,借此转移注意力。
“芷衣,我希望你能够好好考虑……”占辰不愿意就此放弃,但也没有再行逼迫。
女子咬着唇瓣,点点头。
两人不再说话,静默着,任各自的思绪随着马车的颠簸而起起伏伏。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车子停了。
占辰先行下车,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芷衣扶了下来。
女子站在车旁,打量周遭的环境,却赫然发现,这里竟是辰王府。
“王爷……”扭头看了一眼男人,支吾着,难以开口。
“安心住在这里,绝对安全。”占辰眼神里的坚毅跟彬彬有礼的外形有点不协调。
芷衣知道这里安全,可她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