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皇子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毕竟先前分明听说是沈二小姐不顾宫女阻拦强闯进了栖凰宫。
怎么就忽然变成了十皇子呢?而且还是皇上亲自从栖凰宫中将他给找了出来。
这情况,就连那将沈妍汐引来此处的小宫女,也是一下子震惊得瞪大眼睛忘记了该如何反应,余光瞥见皇上身后的七殿下,那幽深冷漠的目光,更让她忽然如坠冰窟,整个身子都无法控制的僵硬,随之轰然瘫软,连跪在地上的力气都似乎没有。
她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分明是亲自引了沈二小姐来这里,还亲眼看到她进入栖凰宫,却竟转眼间这个人就变成了十皇子。
但她明白,无论究竟如何,有何变故,她必然是得不了好结果。
本能的,她又看了七殿下一眼,脸色青白无一丝人色,心口森寒且惊惧绝望。
君殇始终站在皇上的身后,栖凰宫的大门前,冷眼看着十皇子的惊慌喊叫,皇后的慌张措乱,皇上的沉怒阴森,以及众大臣及家眷们的表现各异,从始至终,脸上都不见一丝的表情动容,只好像是在看一场与他全无丝毫关系的闹剧。
可不就是场闹剧吗?
他敛目,掩下眼中忽然浮现的那一抹讥讽和冷意。
“方才是谁说见到沈二小姐进了栖凰宫中?”皇后已将十皇子护在了怀里,轻轻安抚着受了惊吓的幼子,忽然目光一转,就落到了那正将此地严密包围的侍卫们身上,质问道。
众侍卫面面相觑,然后齐齐看向了瘫软在那儿无法动弹的小宫女。
众目睽睽之下,那小宫女浑身止不住的颤栗,跌撞撞跪爬了两下,瑟缩道:“奴婢……奴婢看见的,奴婢也……也是远远看见,并不曾……看清楚,只……只隐约觉得像沈二小姐,所以……所以才……”
她抖得厉害,几乎语不成句,但总算还是让人都能听懂她说了些什么。
然而,皇后闻言却是目光一厉,怒道:“一派胡言!你既是远远看见不曾瞧仔细,就不该贸然攀诬,再说,本宫先前分明听说,你曾意图阻拦却拦不住,如此你还敢说你不曾看清楚?”
这话一次,所有人都不由得心中一突,皇上也是眯了眼,看着缩在皇后怀里如同受了惊的小兔子般的十皇子,若有所思。
十皇子年纪尚幼,并不很懂事,但也一直生活在皇宫之中,知道什么地方去得,什么地方去不得,过去可从不曾有过闯进栖凰宫这种事,甚至连接近都不曾。
那怎么偏偏就今天,出现在了栖凰宫中?
而且,好端端的,怎么会说是沈家二小姐进了栖凰宫?尽管并没有真的在那里面找到她。
只是皇后在现在这个时候还提起这回事,而不是抓着六公主的人故意将十皇子带来这里以陷害这一点来为十皇子脱罪,甚至是喊冤叫屈,实在是引人遐想。
那小宫女跪伏着几乎是将整个身子都贴在了地上,听得皇后反问,冷汗瞬间将面前的石板地面都给浸湿了。
她感觉到无数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但其中有两道一掠而过的最是惊心。
不必看,她便已觉透心的凉,如寒冬时节刮过的凛凛寒风,似万年积雪轰然压顶,分明无声无息却又异常的沉重森寒,让她甚至生不起半点反抗违背之意。
尽管她很是不明白,七殿下为何竟好像是在护着沈二小姐,就连其闯入了贵妃娘娘的寝宫都不欲追究。
她说:“奴婢刚才说谎了。其实奴婢并没有看清楚,只看到一个背影觉得与沈二小姐很像。当时奴婢想到六公主似十分的不喜沈二小姐,也是在与沈二小姐为难之后才突然发病,谁知道会不会跟她有关。所以……所以就一时气愤,故意去叫了侍卫来,故意那般说。没想到竟是十殿下,其他的,奴婢……奴婢也不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后顿时目光一沉,阴沉沉盯着惶恐跪伏的宫女,长而尖利的护甲几乎刺入到了怀中十皇子的身上,直到十皇子因为吃痛而挣扎,才猛的惊醒过来。
而此时皇上已一步上前,抬腿便朝那宫女踢了过去,狠狠的一脚将她踢得几乎是倒飞了起来。
只见皇上他,面上肌肉惊颤扭曲,眼中疯狂的涌动着愤怒的火焰,吼道:“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
不仅戏弄到他的头上,还敢跑到栖凰宫中来撒野,将这个他小心守护着的禁地,当成了可利用的、明争暗斗的肮脏之地。
此时的皇上格外狰狞可怖,恍惚似又看到了当年安贵妃离世时的场景,皇后也不可抑制的心中惊颤,不由护着十皇子后退了两步。
那宫女被踢翻在地,当即便吐了口血出来,面若死灰,整个人都恹恹的竟是恍惚欲要死过去。
帝王一怒,娇贵的夫人小姐们纷纷面色惶惶跪倒在地,各路大臣也是俯首贴地,几位平日里得意的娘娘亦噤若寒蝉,对这栖凰宫的主人真是又羡又嫉又恨又惶恐。
哪怕她已经死了整整十六年,却依然几乎占满了皇上的那一整颗痴心,仅仅因为有人进入她生前居住的寝宫,便大发雷霆、大动干戈。
此刻还站着的,唯有正怒火滔滔的皇上,漠然相对的七殿下,从始至终也不曾开口的太后娘娘,还有就是站在那儿看戏的右相大人。
红唇轻勾,格外妖冶,却并不明媚,而只让人觉得鬼气森森。
他又一次从沈妍汐藏身的那个方向扫过,嘴角的弧度扩大成一个惊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