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医,我孙女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浮香院,就是沈妍汐回到左相府之后的居处,相府后院的一处僻静院落,很是安静,也很适合静养身子,而她回到京城已有三天。
三天前她被老太太率全府上下亲自迎进了左相府,所表现出的是对她无比的关怀和疼惜,当时也是眼前这位陈太医被请来府中为她看诊,所得结果是本就体弱,不宜劳累,又落崖受伤甚重,虽说被救逃得一命,但内腑依然损伤严重,稍有不慎怕是要旧疾复发,性命垂危,理该卧床仔细调养。
当时便吓得在场众人变了脸色,再加上她确实是苍白到透明的脸色,不时响起的轻咳,突然吐出的一口血更是吓坏了所有人,连忙就将她扶着在榻上躺了下来,纷纷自责愧疚,说什么不该见了她之后过于激动,竟是忽略了她刚遭大难定是受伤不轻,还拉着她说了这许多话儿不让她去休息。又说她回到家里,这就是自己的家,若有不适真该直说不必强忍着,这不是让家中长辈,兄弟姐妹们心疼吗。
对此,沈妍汐充分表现出了一个自幼远离家族被养在山野从不曾见识过大场面而性子内向懦弱不敢言还体弱多病弱不禁风的形象,又引来连串的安慰关切之后便被送到了浮香院,身边还配备了四个大丫鬟贴身伺候,各种珍贵药草补品亦是连绵不断的送到她面前。
这三天来,老太太每日都来探望,沈夫人更是几乎衣不解带的照顾她,各房姨娘,姐姐妹妹们也都纷纷前来慰问,无不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只是这其中究竟有多少真心又有多少假意,那恐怕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只看表面,谁都要以为这是相亲相爱相互关切的和暖一家子。
陈太医受邀每日前来为二小姐看诊,眼前已是第四天。
沈妍汐虚弱的躺在床上,任由着陈太医给她搭脉看诊,丝毫不担心他除了身体极其虚弱内腑严重受损必须要仔细调养休息不能劳累不能激动之外还能看出别的什么来,当然,与三天前相比,那肯定是要稍微好了些的。至于说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那可不是能给外人看的,就连丫鬟也只曾见过而不曾亲自为她上药换药,因为二小姐不喜欢。
陈太医搭着脉一脸凝重,老太太和沈夫人就坐在旁边,皆都紧张的盯着,看向床上那张苍白又瘦巴巴的小脸更是眼里满满的全都是疼惜。
“老夫人和夫人放心。”终于移开了手站起,在丫鬟小心的将二小姐的手放回到被子里时,陈太医已到了老太太和夫人面前,说道,“二小姐吉人天相,此次虽是遭了大难受伤颇重,但现在看来伤势已好了许多,只需再继续吃药调养些日子应当是无大碍了。只是,二小姐身体不如寻常人康健,即便是伤好了之后也需得注意休息不可劳累了。”
老太太听着点点头,脸上也有了些许的笑意,说道:“辛苦陈太医了,这孩子自小就体弱,差点就……哎,若不如此,又怎么舍得让她远离亲人,小小年纪就送去了外面养着呢,这么多年也不知受了多少苦,这眼看着身子好了许多应是无大碍了将她接回来,不想又遇上那样的事儿,哎!”
“老夫人宽心,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二小姐过去受了那么多苦又遇生死磨难,这过去了,往后的日子必定福运连绵。”
老太太的笑容更明显了几分,沈夫人眼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随之也是笑意盈盈,亲自起身朝他行了个礼,说道:“实在是多亏了陈太医妙手回春,往后也还要继续劳烦。”
陈太医连连回礼,“夫人言重了,为人治病本也是微臣分内之事,实在不敢当夫人如此大礼。二小姐暂且无碍,也需多多休息,微臣就先告辞了,明日再来为二小姐看诊。”
“那有劳陈太医了。”转头又对身旁的丫鬟说道,“紫珠,替我送送陈太医。”
“是。陈太医,请。”
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老太太和沈夫人站起来去看沈妍汐,却见她眼睑轻合,竟是已经睡着了。
见她已睡着,老太太的目光闪了闪,然后轻轻的给她掖了掖被角,“走吧,别打扰了二小姐休息。”
说完就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去,远远的还传来一声声叮嘱吩咐,而沈夫人却还站在床前,低头紧盯着沈妍汐的脸,目光隐晦不定,也不知此刻心里正在想些什么,半饷轻轻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开,却没看到在她转身后那双缓缓睁开的眼睛,那其中流转起的光华,摄人心魂,又轻蹙秀眉,似遇到了什么不解之谜。
“我总觉得那位沈夫人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即便是她表现出来的关切和疼惜也带着些刻意。”
空旷的房间里只有沈妍汐静静的躺在床上,却忽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似自言自语,又似正在对某个人述说着,莫名的有些诡异。
静默了良久,分明没有第二个人的房内却忽然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带着森森的讽刺不屑,“若真心疼爱你,怎么会让你独自在外这么多年?”
“为什么呢?”她躺在床上,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喃喃的更像是在说梦话,轻飘飘淡然,但却透着一股子的心凉。
她确实是有点不明白,这左相府里的任何人对她别有用心或心怀不轨她都不会有任何意外,惟独沈夫人。
不是说母爱是最伟大最无私的吗?那她为何无法从这位母亲的身上感觉到丝毫的暖意?尽管她似乎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