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便认出鬼丈夫姜志雄的岁岁妈,顿时一阵眩晕,眼前一片黑暗,双腿瘫软于地。
姜志雄慌忙双手将她搀住,抱回屋里。
醒来后,不敢睁眼,只是一个劲地乞求:“岁岁爸,你别再来找我们了好不好?求求你了,我们阴阳两隔,原本就不该相见的,为了咱们的小岁岁,你千万别再回来了!”
“嫂子,你这是什么话,别怕,我是楚江童!”。
岁岁妈这才睁开眼睛,试探着望了一眼,果然是楚江童。
“你怎么在这儿?刚才明明看见那死鬼姜志雄,怎么?是我看花了眼不成?”
楚江童郑重其事地说:“不错,刚才你看到的,的确是志雄大哥,因为你的态度反应,深深地刺伤了他,暂时离开了,嫂子,志雄大哥伤害过你吗?”
岁岁妈摇摇头。
“那么,他既然没有伤害过你,就说明,鬼并不可怕,有人的善良,有人的思想和需求,我们其实是相同的,有许多时候,是我们,在反过来伤害着他们!这件事,纵然你不接纳他,也最好不要说出去,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你好好想想吧!如果愿意接纳他,就告诉我!”
楚江童转身便走了,岁岁妈并没有说什么。
姜志雄坐在古柏树下,楚江童从村里上来,眉月儿起身相迎。
“小童,姜大嫂怎么说的?”
姜志雄无奈地倚着树干,不说话。
“我给她留了点时间,她会考虑一下的,估计,不用多长时间,便会给我打电话!”楚江童充满自信。
老婆婆走过来,一板一眼地教起姜志雄:“你该试着主动去找她娘俩,一回生两回熟,我就不信,岁岁妈不念往日的旧情分?唉!你家小岁岁,我们是见过的……”
姜志雄再次回到村子。
第二天早晨,岁岁妈仍然很害怕,自从昨日见到姜志雄后,眼前就总是出现幻觉,有时正走着,猛然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人,吓得她心里咕咚一下。有时坐在沙发上,也会冷不丁地感觉身后站着个人。
姜志雄刚过世时,她哭得肝肠寸断,死去活来。
夫妻俩感情很深,失去了他,天塌地陷,好不容易,独自淌过那条悲痛的河!生活刚刚平静下来,鬼丈夫却又回来了。
她不敢一个人在家,仿佛鬼丈夫随时会闪现在眼前,每当回家开门的刹那,胆怯的心便会瑟缩地很疼痛。
去邻居家玩,也不是长久之计,最终还是要回到这个可怕的院落,进入那间可怕的卧室啊!
她开始恨姜志雄,将一把水果刀放在抽屉里,若他再敢回来,就和他拼了!
民间有多种驱鬼的方法,她一一试过,却不起任何作用。看来真正的鬼,是不怕什么鸡血狗血糯米的,那只是道士法师的假借道具。
下午,她战战兢兢地回到家,先四处搜寻一遍,连橱柜里也不放过。待确定没有异常之后,这才一屁股坐在沙发里,盼望着小岁岁快点放学回家。
小岁岁却不怕,可能她的意识中没有鬼的概念,更可能是她的心中没有鬼,也许她的心里,只有一片纯洁宁静的善美吧!
叮叮铛铛……
厨房里传来锅铲相碰的声音,一下一下,随意而熟练,很专业。她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揉揉耳根,拔直了身子,将耳朵凑向厨房的方向。
叮叮叮、铛铛铛……
没错,正是来自厨房。
她浑身哆嗦不止,赶紧摸出手机,向田玉堂求救,田玉堂说马上就到。
打完电话,可又后悔了,不该让他插入这件事,楚江童的提醒,一定有他的根据。
田玉堂来了,仔细听听厨房里,然后抄起一根木棍,慢慢摸向厨房……
啊!一声喊叫——
田玉堂好像被宰了一刀,跳着脚没命地窜出来,脸上乌黑一片,只有俩眼珠子漂白,像个挖煤工。
岁岁妈早吓得逃到胡同里,田玉堂喊住她:“桔儿,不用怕,是电路起火了,没事,我去掰下电闸!”
虚惊一场,岁岁妈重又回到家里,田玉堂回家拿来一盘电线,换上,将烧坏的灯线丢在地上,如晒干的蚯蚓一般。田玉堂本想见缝插针,快活一番。
她说:“不行,来事儿了!”
田玉堂不满地嘟囔:“盘点也不分时候!”便晃着肩头走了。
这是在骗田玉堂,连惊带吓,根本没那兴致,再说,丈夫的鬼魂三番五次地来搅扰,良心上也说不过去。
叮叮叮铛铛铛……
厨房里再次响起来,与刚才的响声几乎相同。难道,田玉堂没有接好线路?唉!这响声,撩得人心神不安,惊恐难抑。她大着胆子,去了厨房外,线路没问题,花线烧焦的残味,仍在漂浮。
刚进厨房,便觉得头一下子炸开:一个人影正在灶边有条不紊地忙活着,花生油的香味四散飘溢……
她鼓了鼓气力,攒了攒劲,扯着欲要劈裂的尖利嗓音,疯窜出去。
这一叫,吓着厨房里的人影了,迅疾追出来。
这人影正是鬼丈夫姜志雄。
岁岁妈吓得连滚带爬,向大门外逃去。
一个幼小的身影挡在门边,是小岁岁刚刚放学回来。
“妈妈,怎么啦?”
妈妈一下抱住小岁岁:“快快快跑,有鬼!有鬼!”
小岁岁歪头向院里望去,不料,恰恰与站在屋檐下的爸爸——目光相对,爸爸有些慌乱,想躲又不想躲,正在犹豫着,小岁岁猛地伸出双臂,以纯稚而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