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舒默的坚持,巡查比卢部落的差事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桑拉身上。领了旨意的他择日出征,而舒默则有了更多的时间来陪舞惜,以补偿他之前的不能陪伴。舒默几乎每日除了上朝,剩下的时间都在漱玉轩,陪伴左右。
已进入了十月,天一天天冷下去,舞惜除了下午会在舒默的搀扶下在府里散散步外,其余时间几乎都不怎么出门了。趁着舒默天天在身边,舞惜坚持他每日为腹中的儿子讲故事做胎教。
舒默一个大男人,哪里会讲故事呢?但是舞惜反复念叨胎教的重要性,舒默也不愿因为这些小事违背舞惜的心意,惹她生气,于是乎便拿一本书对着肚子不厌其烦地念。
于是在漱玉轩的内室中,最常出现的场景就是一个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大男人半坐在床边,对着妻子的大肚子,手执书卷,口里念念有词……
舒默念的书多是舞惜挑选好的,什么《战国策》、《孙子兵法》一类的,舞惜一般会让他念一遍,再讲解一遍。舒默偶尔会颇有微词,却经不住舞惜眼中含泪的凝望他。舒默发现,舞惜如今愈发厉害了,只要稍不顺心,那眼泪似乎随时能落下来。他此生最不耐烦的就是面对女人哭,若是换了旁人,他必定转身就走,可偏生是舞惜,他本就对她没什么抵抗力,若是再一落泪,他唯有双手投降的份了!舒默的宠溺与顺从,舞惜看在眼里,感动在心。
日子就这么温馨地一天天溜走,转眼到了十二月,令众人惊奇的是,往年十月底十一月初就开始下雪的平城,今年到了十二月依旧一点下雪的意思也没有,气候愈发地干冷。
舞惜本身怀着孕就有些笨重了,还得左一件外袍,右一件大氅地往身上穿,整个人行动愈加不便。舒默见她走路喘气得厉害,有些心疼,本想劝她不要散步了,而舞惜在怀孕这些事上异常坚持,舒默也只得三缄其口。
舞惜心中有着自己的顾虑,这个时代不比现代,生产对于女人来说是凶险难料的。她只想将身体锻炼得更健康,好顺利地迎接腹中的小生命,她可不希望生个孩子出点意外!所以宁愿现在每天累一点,多走走路!
除此之外,另一件让众人不解的事就是找乳娘了!
舞惜平日里是个非常在乎自己身材和容颜的女子,当然怀孕后这两个是讲究不了的,但是生产完她依旧不讲究!十月底的时候,舒默便叫徐嬷嬷开始物色好的乳娘人选,这事本是无可厚非的。在这个时代,稍微富贵些的家庭,女人生产后都是要另请乳娘的。于是舒默也没有告诉舞惜这事。
直到有一天,舒默正在和舞惜聊天,徐嬷嬷领了两个二十多岁、身强体健的妇人出现在漱玉轩。
“公子、夫人,这是宋娘,这是方娘。”徐嬷嬷指着二人,简单地做了介绍,“她们都是府中随从的媳妇,为人忠厚老实,很是靠谱。”
舒默打量了二人一眼,看着倒还顺眼,颔首道:“好,徐嬷嬷,将她们带下去,就是她们了!”
“是。老奴会安排妥当,请公子和夫人放心。”徐嬷嬷微微屈膝,准备退下。
一直没有说话的舞惜被眼前的这一切弄得云里雾里,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见徐嬷嬷要退下了,方才出声:“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舒默这才想起来,这事还没有告诉舞惜。于是简单说了一遍,本以为她会非常高兴,毕竟他这么体贴地将一切都打理好,然而——
“谁让找乳娘的?”舞惜直接从床上跳起来,质问道。
舒默见状,挥挥手让徐嬷嬷先将人带下去,轻声说:“想着你现在不方便,我就提前让徐嬷嬷找了,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乖,你就安安心心地准备生孩子就好了!”
“舒默,我不要乳娘!”舞惜说得坚决。
舒默诧异,脱口道:“舞惜,别闹了!哪有人生了孩子不找乳娘的?你准备让我们儿子吃什么?”
舞惜像看怪物一样盯着舒默,理所当然地指了指自己:“我就是最好的乳娘啊!我们儿子吃什么当然是我来解决!”
“舞惜。”舒默轻抚额头,这丫头怎么总是与众不同呢?“你自己也是被乳娘奶大的吧!”
舞惜本想辩驳,但是想了想还是闭嘴了,这个六公主本尊肯定是没有吃过羽贵妃的奶!舒默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但是舞惜仍然叉腰,站在内室中间,据理力争:“舒默,他是我的儿子,我才不会给他找乳娘!这对他太残忍了!会让他觉得阿妈不爱他的!这事必须听我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舒默试图跟她讲道理:“舞惜,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我,我们都是吃乳娘的奶长大的!我们也没有这些想法啊!而且,那样你会很辛苦!”
舞惜走到舒默面前,摇晃着他的手臂,撒娇道:“我不嘛!舒默,你对我最好了!作为母亲,喂养自己的孩子是天下最幸福的事!你不能剥夺我的幸福!舒默……好舒默……”
“好了好了!别说了!这事便依你吧!”舒默拗不过她,只得妥协。
舞惜对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亲自喂养的权利而感到珍贵万分!而舒默则完全不能理解舞惜为何会在这个问题上这样执着!但是,他看得出来,舞惜对儿子的看重是重逾生命的!这点令他非常高兴!
是夜,舞惜躺在床上,舒默坐在她身边……
寒冷的冬夜里,屋外一片漆黑寂静,唯有廊檐下零星点着几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