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昭阳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赵家来势汹汹,岂非欺负我们温家没有人?”温昭阳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这事,正该和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赵家打的什么主意,大哥也心知肚明,若是你能出面,那就再好不过了。”见温昭阳的模样,十有八九有了打算,温瑾言暗暗松了口气,又跃跃欲试,“要不我扮作小子,也跟着去看看热闹吧?”
温昭阳心念微动,几乎下意识的就要答应她。
但想到什么,委婉的劝道:“赵家人既然敢大张旗鼓的找上门来,必定还有后招,到时候牵扯太多,若是被人发现你是温家的小姐,到底于名声不好。”
温瑾言方才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此刻冷静下来,也自觉失言,忙道:“那赵家人来自乡野,难免粗俗,大哥到底是读书人,怎能与市井小民一般见识,莫如到时候多带几位能说会道的妈妈,以免应接不暇。”
论吵架,只怕这天下无人能比得过那些常年混迹在后宅和市井之间的妇人们。
一念及此,温瑾言笑得有些促狭。可一抬眼,见自家大哥一双丹凤眼斜过来,忙止住了笑,正色道:“我看,此事不如问问母亲的意思好了。”
这等大出风头的事情,自然要给大太太留三分颜面。
兄妹二人商议了大半个时辰,一齐去了正院。
自大太太吩咐去请大夫开始,大老爷就将自己关在了书房,谁也不见。
大太太也不急,带着一行人回了正屋,半倚在大迎枕上,由两个丫鬟捶腿揉肩。
“母亲!”温昭阳大跨步走了进去,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二弟之事我已有了章程,您看,让我出面和赵家人交涉如何?”
大太太挥挥手,命丫鬟退下。随即欣慰的望着长子,眼中满是骄傲,“你有这份担当,你父亲也会高兴。”说着,目光淡淡扫过温瑾言,又柔柔落在温昭阳身上,“只是,方才林妈妈去瞧了眼,那赵家人颇为无礼,你年岁又轻,到时候若是镇不住……”
温昭阳正等着这句话,闻言忙道:“方才四妹妹也是这样和我说,是以正打算问母亲借几个能说会道的婆子镇镇场面。”
这一次,温瑾言觉得大太太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许久。
“你既有此心,我自然为你安排,只是也不可逞强,说到底,也是我们温家理亏在先。”大太太垂下了眼睑,吹了吹漂浮在茶水上碧绿的茶叶,“他们想将事情闹大,也无外乎是为了讹些银子罢了。”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都不算大事。可若是让温家为此蒙羞,别说温昭明,就是大老爷和二老爷也会受到牵连。
到时候温昭明又怎能在温家立足呢?
温昭阳笑着应是,换了身出门穿的衣裳,领着五六个口舌生莲的婆子去了外院。
自方才温昭阳提到自己开始,温瑾言就一直觉得有一道目光在梭巡,想来是自己此番行事让大太太起了疑心。不过,她也不打算解释。
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即便一时遮掩会让大太太看不出端倪,可如今她不过十一岁,要在温家度过的日子还很漫长,不如从现在开始,就让大太太对自己刮目相看。
不过,这其中也有个尺度。既要提高自己在大太太心中的地位,又不能太过张扬,被大太太惦记上……
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要在这么多姐妹里面立足,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大老爷有六个子女,其中大爷温昭阳和温瑾仪是大太太所出,温瑾瑜的生母是二姨娘薛氏,同她一起抬了姨娘的是大姨娘张氏,她也只生了一个女儿,温瑾沅。张氏当年早产,产婆用了虎狼之药催产,是以温瑾沅身子一向不好,晨昏定省只看心情,大太太从未在此事上苛责过。
温瑾仪如今已经是花信年华,许给了杭州知府黄玉的长子,成婚已有七年。温瑾沅翻过年,就十八岁了,至今尚未说亲。温瑾瑜刚及笄,也没听说有什么动静。
似乎,大太太对几个庶女的婚事,不太放在心上。自然,没有女人喜欢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所谓的贤淑大度,也是不得已的苦衷。
而至于为什么温瑾言会被养在大太太名下,这事至今无人能说清。
下人们说起时,只会说三姨娘会做人,得了大太太的欢心,连带着四小姐也跟着飞上枝头,由庶变嫡,以后说亲的时候,出身就不同了。
但看见三姨娘唯唯诺诺的性子,连带着温昭明和从前的温瑾言也无甚主见,温瑾言还真当很难相信是三姨娘讨了大太太欢心这个说法。在这深宅内院,三姨娘能安然到如今,也多亏了她是大太太的陪嫁丫鬟,又听话的缘故。
大太太儿女双全,却又养了一个庶女,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连温瑾言自己也不知情。
想不通的事情,温瑾言一向不会钻牛角尖。就当是大太太一时发善心好了!
“你大哥就是这样的性子。”屋子里突然想起了大太太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只希望那赵家人少胡搅蛮缠才好。”
温瑾言笑了笑,道:“大哥虽常年在书院,却和那一味只知道之乎者也的书呆子不同。若是赵家闹得太过分,大哥虽是君子,却也不会一味忍让的。”
她的话说得真诚,大太太脸上的笑意就一直到了眼底,“人情练达即文章,多见识见识总是好的。”
“此事还多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