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想要脱离西陵屹,孤身一人无法成事的。
当晚,谢灵焉并未回去宫中,仍蜷缩在和谢灵安同住的小屋内。
“方才我真的是吓死了!”谢灵安絮絮地说着,转头看向躺在身边脸朝墙壁的妹妹,“王爷今晚好古怪,嫣儿,你……你也好古怪。”
他叹了口气,终于把刚刚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王爷府里好像有很多女子了,他……应该不会看上你的吧?不对,如果他真的看上你,我也一定要阻止,决不能让嫣儿你去那样的地方,以后哥哥一定要给你挑个顶好的人一心一意对你。嫣儿,你——”
身边的少女呼吸均匀全无反应,似乎已经入睡了。谢灵安吐了吐舌头,宠溺地看了一眼妹妹的背影,只好也闭上眼睛沉入梦乡。
听到谢灵安的呼吸趋于沉稳,谢灵焉缓缓睁开眼睛,露出苦笑。面对这个纯粹的少年,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似有些过于卑鄙。
谢灵焉退回到耳房,见巧绿正在忙着,连忙上前帮她收拾了桌凳。巧绿一见是她,立时大大地松了口气,“方才瞧见娘娘身边传话姑姑的脸色,还以为娘娘要将你怎样呢,真是把我给吓死了。”
谢灵焉从善如地笑了笑,并不回答。巧绿是西陵仝的贴身宫女,过去和“谢灵焉”之间极为熟稔,但现在的她已从内里换了个人,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谢灵焉心中一动,见巧绿歇了下来,倒了水递给了她,小指尖轻轻一抖,看着巧绿慢慢喝了下去,装作不经意地道:“姐姐现在怎的没在殿下跟前伺候?倒在这里忙忙碌碌的,该叫其他人来做这些零碎事。”
巧绿用帕子拭了唇角水渍,敦厚一笑,忽然轻轻打了个呵欠,“殿下方才不知怎的出来了一趟,突然就把自己关在屋内生闷气……连奴才们都被轰了出来,不许在跟前逗留呢……”
她揉了揉眼睛,谢灵焉故作了然地“哦”了一声,只怕此刻,西陵仝正气得跳脚摔笔。
她倒不急于冒进。想要彻底掌控西陵仝,还得再任他冷静会儿。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又闲聊了些,巧绿似乎越发显得困倦,趴在桌上渐渐睡去。谢灵焉探了她的鼻息,平稳缓和,显然已在mí_yào作用下陷入深眠。
谢灵焉不动声色地用手巾将巧绿方才喝过的茶杯擦拭一遍,手脚麻利地交换了二人的外衫,忽听身后风声一响,谢灵安已如柳絮般轻飘飘进了屋。
“嫣儿,你要去见谁?”谢灵安担忧地看着妹妹,凑近了些,“就算王爷催得急,这永和宫已被烧毁,遗诏还能去哪里找?”
谢灵焉瞥了他一眼,对于谢灵安仍然持有的不信任令她怀疑这个“哥哥”说这番话的动机。
莫非她这个哥哥对西陵屹是真忠诚?若是这样,她身边如今暂时还没有可以完全信任的执行者,而且往后还要对谢灵安更加戒备才是。
谢灵安自然想不到这个“妹妹”心中竟这样盘算着自己,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他蓦然间想到了什么,连忙一把抓住谢灵焉的手,“难道……真是萍云宫那个宫女偷的?她的身手似乎不弱,嫣儿,我不许你独身犯险!”
“我自有分寸。”谢灵焉淡淡地道,关节一缩一抽已从谢灵安掌中脱了出来,朝着昏睡着的巧绿的方向一挑眉,“你再不放我走,她就要醒了。”
谢灵安露出委屈的表情,乖乖退到一边去,讷讷地道:“那、那我……”
“你留在这,别让人发现她。”谢灵焉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耳房,她实在不想再和这个敌我难分的少年人多话。
出得清宁宫,谢灵焉避过人群径直往延寿宫的方向行去。
方才前来萍云宫的只有康王、武功郡王和燕王世子,三者年纪虽都不大,但以世子的身份,岂能与其余二王一同来拜见皇后?如今正是各方虎视眈眈之际,燕王也断无道理令世子单独进宫,必会落人口实。
若是有什么缘故打破了这样的礼数,只能是燕王在别处分身乏术,令世子代为问候皇后。
眼下在这宫中,能压住左皇后身份的也只有延寿宫那位淳于太后了。
谢灵焉记得,燕王虽已出南海都护府多年,因燕王妃是淳于太后的侄女,与宫中的关系仍算是亲近。燕王西陵峥与康王西陵屹仅是堂兄弟,又多了这层姻亲关系,但二人之间倒并未因此亲厚。
然而要对付西陵屹,这位燕王殿下则是不得不结交之人。
瞧见延寿宫已在眼前,谢灵焉越发谨慎,淳于太后毕竟是西陵屹的生母,精明之心比起她的幼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远远地望见门前的几名侍卫服饰,正是那日国丧上燕王带进宫的几人打扮,看来燕王与王妃如今仍在延寿宫中。
“站住。”熟悉的男声从背后传来,低沉威严。
一听到这个声音,谢灵焉顿时如被人在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有些头晕目眩。
西陵炎怎么会在这?方才他不是和西陵屹一行人离开了么?若是他在这里,难道西陵屹又折回延寿宫来了?
心中瞬间转过数道思绪,谢灵焉纵是心内气闷难当,也只能无奈地转回身来跪下,尽力用轻柔的声音道:“奴婢参见武功郡王……”
“起来说话。”西陵炎大手一挥,用力地将她托起。早在火场里她便见识了他手上力道的能耐,谢灵焉只能顺着他的手起身,但下一瞬,西陵炎一个轻扯,已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