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杂在布囊中的是一张薄薄的纸,谢灵焉手上轻颤,费了好大力气才慢慢将它展开。
纸片上却只有四个字,“风烟之卫”。
风烟卫!那个传闻中由先帝西陵峙建立的卫队,只有皇帝有能力调动、不听命于除皇帝之外的任何一人,还从未有任何人见过——自然,见过的或许都已是死人。
简而言之,这便是皇帝的走狗。
冰凉恐惧之感自四肢传来,渐渐覆盖全身,谢灵焉紧紧捏着那方纸片,僵硬地立在原地,而一些捕风捉影的线索也终于渐渐在脑海中汇集。
即便是她得知有风烟卫的存在,也是近几年的事。她曾以此问过西陵屹,西陵屹以事不关己为由搪塞过去,但看到不时传来朝廷命官暴毙家中的消息,谢灵焉笃信了这支神秘卫队的存在,并怀疑他们与当年父母的死有关系。
而现在,七年前的密函上,父亲就写下了这个线索。
风烟卫竟然这么早便建立了么?父亲和母亲,果然是被先帝派风烟卫杀死的么?
谢灵焉咬了咬牙,将纸片小心地收入怀中。冷风突然自背后吹来,抚过紧绷的脊背,谢灵焉沉默地看着面前被烧得焦黑的废墟,她要面临的敌人,果然比预想的还要多。
如果西陵峙真的拥有这样一支队伍,他为何会被人暗害暴毙?是这支风烟卫背叛了他,还是有人当真拥有超高的手段,罔顾这支风烟卫的威力直接下手?
已被她拆解的布囊软软地耷拉着,谢灵焉低头看了它一眼,终于还是将它仔细地折起来收入袖中,转身往清宁宫而去。
西崇国往常便是五更天上朝,因而四更天时皇帝就得起身。谢灵焉看着时辰,忽然听到西陵仝的房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少年的声音忽然传了出来,“来人,伺候本宫更衣!”
谢灵焉微微一笑,这和她预想得倒是不差。
巧绿早已在门前伺候着,正端着水盆过来,谢灵焉向她讨了差事接过铜盆,敲门走了进去,果然看到西陵仝正对着面前的铜镜努力地整理衣衫,但毕竟是被伺候惯了,衣襟与腰带如何也弄不好,急得他面色涨红,狠狠撕扯起来。
“殿下稍安勿躁。”谢灵焉顺手将门阖上,快步向他走了过去,细致地为他穿戴好衣衫。
西陵仝呆呆地看了她片刻,忽然醒悟过来什么,抬手猛地一巴掌向她扇了过去,气急败坏地道:“你滚出去!”
谢灵焉轻巧地一闪身,右手一合便叼住了他的手腕。西陵仝又气又急,抬脚又要去踢,谢灵焉扬手一挥,少年伶仃的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在地,越发恼怒地瞪着她。
谢灵焉微微一笑,双眸清明坦然地与之对视。四目相对片刻,西陵仝渐渐生出了退缩,躲闪地避开她的眼睛,摇晃着从地上爬起来。
“殿下究竟是在怨什么?”谢灵焉看着他,目光凝重,“是怨奴才让您看清了娘娘的真面目,还是怨奴才逼您去与康王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