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肆!这岂是你看得的!”罗海急得猱身扑了过去,谢灵焉脚下轻巧几个步法旋身避开他的身体,微微笑道:“罗公公别急,既然这是要呈给陛下的奏折,由奴才先行检查一番,确认无虞,也省得王爷送错了函文令公公白跑一趟。”
谢灵焉颔首,她需要西陵仝这样鲜明的态度。但她仍只是笑着,却没有接口表态。
西陵仝茫然一瞬,便明白了自己方才的所说在谢灵焉听来并不恰当。他脸色一沉,隐约听出了谢灵焉的意思,“作为皇帝,朕凭什么就要宽恕一个皇室的罪人?”
经谢灵焉这么一说,他明白了自己似乎真的遗漏了什么,可想了很久,偏又还是说不出来。
谢灵焉道:“庄王正妃为朝中长乐侯的长女,其次女也在一年前随同前往北疆,据说也有不小的战功。此次她与庄王一同归来,是一同‘领罚’来了;陛下觉得,一个庄王再加一个长乐侯,如何?”
“长乐侯?”西陵仝脸色一僵,小手一下子握成了拳头,“你……你是说巫马利?那个……掌管着五万天雄军的巫马利?”
“陛下既然知道其中利害,也不需奴才多作点拨了。”谢灵焉淡淡地道。
天雄军虽人数不算太多,自前代组建至今,在巫马氏的主持下却都是精锐,战力卓著。
这样一个家族,理应得到皇帝的垂青,然而巫马氏的女儿却没有任何一位进入后宫。
如今第三代家主巫马利,也将自己的长女嫁给了当时还只是郡王的西陵豪。他们和王权之间,似乎有着某种无法言说的微妙默契。
谢灵焉心中一动,若是巫马氏已经拥有了这样一支队伍,暗中再组建一支只听命于皇帝的“风烟卫”,自然是不成问题。
如今这位巫马利,难道就是风烟卫的首领?
那么,当初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岂非就近在眼前了?
“可是……”西陵仝咬紧嘴唇,眸子里一片不忿之色。他不服气,可是他又不想惹火上身,只得再次眼巴巴地看向谢灵焉。
谢灵焉故作沉吟片刻,估摸着时机已到,向西陵仝笑了笑,“无论庄王功过如何,他永远是臣;而只要是在您麾下的大臣,又岂止他一个?”
说完,谢灵焉佯装并未看到西陵仝顿悟后的惊喜之色,微微一躬身,“奴才先去外面探听些消息,稍后陛下面对庄王时,不妨多听少说。”
从马车上下来时,西陵炎狠狠打了个喷嚏,鼻尖立时微红,不由抬头看了看面前巍峨的城门。是有人在念叨他么?
“王爷。”身后冷不丁伸出一只手,递过来了两团棉花,“为免在圣上的面前失仪,王爷,您不妨用这个塞上鼻子以防万一罢。”
穆安澜在背后说道,声音里明显是一贯的冷嘲热讽,但也明显的没有恶意。
西陵炎泰然自若地前行,仿佛没看到背后人的手,淡笑道:“若是仅你一人听到此声不适,最好你自己用它堵住耳朵,万勿以此强求于人。”
穆安澜嘿然,随手将棉团丢回马车的车厢,一溜小跑追上西陵炎的脚步,跟在后面笑着道:“王爷话里又打机锋,是欺负属下听不懂么?所谓强求,也要因人而异,不是么?”
西陵炎但笑不语,心头掠过一道人影,又很快消弭。若为了有些事,他却是必然要强求的。
西陵炎的眼神变得深邃,但很快又恢复清明,敛了视线继续快步前行。
今日时间尚早,西陵炎却仍是要进宫来探望母妃肃王太妃的身体。西陵炎知道母妃如此之计并不长久,眼下的僵局便是,若不能将刺客之事尽快彻底推向他人,终究他仍是遗憾落败。
才踏入宫门之内,一道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身后传来,凌厉的女声也随后响起,“太医!速速传太医]大人此刻正急需治疗!”
西陵炎微微蹙眉,西崇国历来恪守法度,在这座皇城之前,决无人敢行不符规矩之事。
此人如此恣意妄为,若不是被宠得飞天的公主,怕也是宫中某位的亲眷。
西陵炎正要转身,蓦然想起她口中提到了一位“惠大人”,莫非……他忽然忆起一人,立即回头看去,冷不防与那女子四目相对。
女子约莫二十岁,浑身散发出恣意和张狂之气,但看到西陵炎的一刹那,她却好像突然傻眼了,脸上也红了起来,有些张口结舌地看着面前的西陵炎,“你——”
“阿兰,在皇城之前怎的如此无礼?”马队中有一人忽然出列,走到跟前翻身下马。
女子也一同下马,只得退后一步立到一旁,侧头状似随意地道:“姊夫,这位大人眼看都快不行了,我催人叫太医来不行么?”
她嘴上说着,一双眼睛却仍在西陵炎身上滴溜溜地转着,一副不死心的模样。
先前下马的男人无奈笑了笑,转头面向西陵炎,正要开口,西陵炎淡淡一欠身,“庄王殿下一路舟车劳顿,惠大人一事自有小王代劳,请王爷先行去拜见陛下吧。”
庄王三十余岁,虽因一路风尘而稍显倦怠,目中精明之色却分毫未减。听西陵炎叫出自己的名号,庄王西陵豪略一愣,随即爽朗地笑道:“原来是武功郡王,果然好眼力,这边便拜托了。”
他向身边那唤他为“姊夫”的女子一招手,女子不情不愿地交出缰绳跟在了他的身后,虽然亦步亦趋地走着,眼睛仍是肆无忌惮地往西陵炎身上看。
将惠德佑送到太医院,医正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