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太后离开后,御书房中又发出一道圣旨:因太后寿宴,大赦天下,有轻罪的人都释放,老弱病残在押犯人释放,死囚押往漠北修筑工事,取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意思。而‘通敌’的罪臣,斩首,其子弟流徙千里,三代不能入仕。
一场浩劫,终究落了幕。圣旨一出,众臣面面相觑,胆战心惊间却已经明白,这是皇帝最后的底线,纷纷的跪拜,歌颂皇帝仁慈。
五月的天虽说是还在春季,说也有些说不出的闷热。宣和殿中,帘幕重重,闷得霍玲珑一身的薄汗,不由的寻了穗玉去找些薄衫来。
穗玉闻言,抓耳挠腮的,她瞧着怪异,便开口询问,穗玉听后,立刻的苦着脸将衣衫递上来,霍玲珑一看,这才明白。是了,她那时还未入宫,哪里有什么宫装薄纱?!
自嘲的笑了笑,将穗玉将衣衫收下去,顺便的吩咐让人去绣房唤人来量裁衣衫。她入宫以来,一向恩宠深厚,待穗玉去库房挑选布匹好拿回来给她看的时候,冷不丁的也觉得多了些,索性的,她便将一些略微次些的赏了下去,让宫内的婢女们也裁了做衣衫。
自然的,宣和殿的婢女喜不自胜,纷纷跪下谢主。
霍玲珑烦闷,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这时,孙平端了炖好的燕窝进来,附耳将今日聂沛溟的圣者内容禀告。霍玲珑端住燕窝的手一顿,眼底已经掠出冷意来,“这么快?!”
“嗯,今天太后去了一趟御书房,出来后,皇上便下了这道圣者。”
霍玲珑看着窗外阴沉的天气,顿了顿,然后一叹,“这天瞧着要发变了呢。”
果不其然,到了半夜,空中便想起轰隆隆的雷声,不多时,瓢泼大雨落下。雨势很大,大有横扫之势。琅嬛水榭间,霍玲珑了无睡意,她站在廊下,听风赏雨,不多时,身上的衣衫湿了半透。
远远的,有一个身影撑着伞走来,霍玲珑以为是穗玉,笑着吩咐道,“不用伺候了,你早先下去休……”话还没有说完,便已经瞧见了当先一人的面容,姣姣如玉下黑眸闪闪,映衬了万家灯火。
是聂沛溟。
愣神间,他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你倒是好兴致,大半夜的在这里听风赏雨。”
霍玲珑因着他的话回过了神,她接过他的伞收起来,这才走到他的身边,含笑着问,“这么晚了,皇上怎么想着过来了?”
摇曳的宫灯下,他身姿如玉,这么近看着,似乎整个天地都随着他沉寂下来。他牵过她的手一起站到厅前,“朕睡不着,你呢?”
霍玲珑侧着头靠在他的身边,淡淡的答道,“嫔妾也睡不着。”
雨哗啦啦的落,俩个人彼此依靠着听雨,再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原本还在烦闷中的霍玲珑,却在这一刻觉得安宁无比。没有间,她觉得其实这样也好,他有他的家国天下,她有她的血海深仇,谁也不用将谁藏在心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聂沛溟才忽然的开口,“玲珑,朕已经下旨了。”她一怔,才明白他说的什么,但,却无法说什么。朝堂之上,她作为后宫妃嫔是不能染指的。那一日在御书房,她深有体会。
一句‘这是国事’便堵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淡淡的,她只‘嗯’了下。
聂沛溟继续的说着,将那一层旨意重复了一遍,霍玲珑沉默了一会儿,才伴着雨声的道,“皇上仁慈。”一如在殿外大臣说的话。
不想,聂沛溟却笑着转过了身,四目相对间他笑问,“当真是仁德么?”
这样的视线,无端的令她心间失了一跳,霍玲珑抿了抿唇,背脊已经是薄汗层层,然而,他不等她回答,自顾的说了起来,“的确,较之于之前九族竟灭,朕是仁慈的。但玲珑,你明白么?他们,朕不得不杀。”
霍玲珑默了默,主动的靠在了他的胸前,双手紧紧的环绕在他的腰,不知道为何,她突然间觉得他是落寞的,突然间,她很想抱抱他。
聂沛溟一叹,旋即的反手拥过她,吻落下,细密的缠绕于周身。
这一夜,他们抵死缠绵。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聂沛溟已经不在。她心间藏了事,唤来穗玉梳洗时并未在意那些异样,等出屋的时候,一众内监婢女皆跪下,大声的恭贺道,“奴婢参见昭嫔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响亮,大有冲破宣和殿之势。也是,宫中的主子得势,步步高升,当奴婢的,自然也高人一得,就如凤阙殿,只要是皇后身边出来的,谁敢不敬。如今他们跟了这个主子,虽然面上清冷无比,但赏赐丰厚,不打不骂,日子过得自是舒畅无比。
自然地,恭贺声加了不少的真心。
霍玲珑被这么一出吓到了,站在门边好半晌才回了神,她唤了孙平询问,孙平笑着应道,“娘娘有所不知,今早皇上已经下旨册封您为昭嫔,当时候您在屋里睡着,皇上不让打扰,这才错过了圣旨。”
她淡淡的听着孙平说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轻声的‘嗯’了下,便让跪着的人起来,一并的再赏了二两银子。
原本她还想去御花园散散,此刻却没有了心情,只依在软榻上发愣。
孙平进来,端着一些清粥小菜道,“娘娘,你早上并未用膳,现在已经午间了,您还是吃些吧。”
霍玲珑看都没有看他,只将神思停留在‘娘娘’俩个字上,自此人前,她也可以自称‘本宫’,还不是卑贱的‘嫔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