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钟响起,长长的三声,响彻整个后宫,尤其是在这傍晚十分,显得格外的幽长。霍玲珑站在宣和殿的高台上,凝视着这满宫的白,沉默许久。
三天了,玉姐姐已经离开三天了。
“娘娘……”身后传来穗玉的声音,霍玲珑充耳不闻,依旧站在那里眺望远处,如同一个雕塑般,让穗玉异常的担忧。她抿了抿唇,正准备再次喊的时候,聂沛溟制止住她,反手从她的手中拿过披肩。
穗玉见状,福了福身便下去。到阁台阶梯时,她转身看了眼临风而站的俩个人,一前一后的位置,一个明黄,一个浅白,却无端的就让人感到舒服,仿佛他们天生就是一对。
聂沛溟在霍玲珑身边陪着她站了会,然后才拿过披风盖住她的肩膀,“高台风急,你当心着凉。”温润的声音落入耳畔,霍玲珑的身子僵了僵。
三天,就是这三天,聂沛溟日日过来。她明白,他只是来看她而已,丧葬期间,他们也没有亲密的举动,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无法面对他,好像多看他一眼便是背叛了玉贵嫔一样。
自然,她这般反应聂沛溟感觉到了,但这一次,他却没有松手,而是双手紧紧箍住她的双肩。略微的用了些力道,霍玲珑眉头微蹙,这才转身过去,她看着他,慢慢的开口道,“皇上怎么过来了?”
“朕听说你身子不适,来瞧瞧。”一如既往的温柔,淡淡的还夹杂着宠溺。莫名的,霍玲珑更加排斥了,话落的瞬间,原本还是虚以委蛇的神色这一刻彻底的僵在了脸上。
聂沛溟蹙着眉,不由的问道,“玲珑,你究竟怎么了?”
闻言,霍玲珑抬头,黯哑的天光下,白烛燃着,这么的透过纱笼照在他的脸上,隐约的还能看到他眉间的倦怠,她心间一叹,突然的就开口道,“皇上,玉贵嫔娘娘薨逝,您打算给什么封号,打算何时出殡,何时葬入皇陵?”这些日子,她冷眼瞧着宫中暗地里还在准备着避暑的东西,心就荒凉一片。
好歹是夫妻一场,是他孩子的母亲,他竟然冷情如此?!
就连死后的风光葬礼都不给玉贵嫔一个。她明白,玉贵嫔也不会稀罕这些,她也明白,避暑之后便是秋猎,到时候就要斋戒祭天,聂沛溟不能沾染太多的红尘俗世的事情。可是终究是一条为他逝去的生命,他怎么可以这么的冷情?!
聂沛溟眼底一黯,随后松开了箍住她双肩的手,转身眺望不远处的巍峨宫殿,淡淡的道,“你可是责怪朕太过薄情?”
霍玲珑无话可说,的确,这是她心中的想法,抿唇沉默着,聂沛溟也未多说什么,他也就这么的站着。良久,他才道,“玲珑,或许你觉得朕如此说很残忍,可是对于朕来说,玉贵嫔不过是一个代号,甚至的到如今,朕都没有想起她的模样来。”宫中这般的秀女太多,他也没有那么多的心力去记住每一个人。
霍玲珑咬着下唇,心中却是酸胀无比。她明白,今夜聂沛溟说的是实话。
贵为天子,后宫佳丽三千,他就算日日换一个,也需要三年多览一遍。更何况,他并不会这么的去给每一个秀女机会。
可,这么做的确让人心酸。
霍玲珑强忍着心中的烦闷,跪在了聂沛溟的面前恳求道,“臣妾恳请皇上风光大葬玉姐姐。”顿了顿,她便抬头看着他,“皇上,就算您不认同这一份感情,臣妾也要告诉你,玉姐姐的心中从来都未拿你当过皇上,在她心里,您只是要一个她爱的男人。”
聂沛溟完好的面容上终究撕开了一道口子,他闭上了眼睛,苦涩的勾着唇角,“痴儿,太傻了。”
“不,玉姐姐不是傻,她只是爱的沉重而已。”霍玲珑辩驳着。
“是啊,她爱的太沉重,沉重到朕觉得都觉得亏欠了一般。”说话间,他已经转身过来了,居高临下的瞧着跪在地上的霍玲珑,问道,“你呢,你对朕又是用的什么心思?”他一边说一边的靠近她,“玲珑,你想清楚,今天你究竟是为玉贵嫔做的愤愤不平而争一口气,还是你想替自己的未来问一问?”
黑眸紧紧的盯着霍玲珑,四目相对间,她躲闪了。侧过头,佯装最着远处的风景。
这一句话,彻底的打乱了她的心。
的确,她要好好的想想了。
低眉沉思着,可是,聂沛溟并不给她多少的时间,片刻后,他便弯腰捏住她的下颚道,“说!”一个字,语气凌厉。
压迫的气氛下,霍玲珑连看都不敢再看他。
就在她觉得自己呼吸都急促的不正常时,聂沛溟这才松了手,他看了眼蹙眉思索的霍玲珑,叹了口气才将她扶起来,四目相对间,他慢慢的说道,“玲珑,你怎么还不明白,在朕身边有太多的声音了,而朕……根本没有多的心思去猜。”顿了顿,他道,“你的也一样。”
一瞬间,心掉到了谷底,碎成了渣。
早就明白的答案,偏偏的还要听他说一遍,霍玲珑啊霍玲珑,你果然是自虐。咬牙隐忍住眼眶中的酸涩,低头。可是,那泪怎么的也忍不住,低头的时候,竟然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视线随着泪水的话落,一点点的清晰起来,然后她就看到了他们还交握着的手。
那么的温暖的,甚至她的手上还带着他的余温。
终究是败给了自己,咬唇间,她还是将那句话问了出来,“为什么?”
“只有朕不去猜测,玲珑,你才能真正的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