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凉亭,上官秀问道:“陛下打算处斩景大人的全家?”
唐凌翻着白眼,瞥了他一眼,似乎在说,这还用问吗?
上官秀敲了敲额头,又问道:“景洪,可以不死吗?”
唐凌眨眨眼睛,陷入沉思,过了片刻,她笑道:“你这个人还真是奇怪,你为顾家求情,朕还能理解,你为景洪求情,朕就实在不明白,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了。”
上官秀叹口气,说道:“受人之托。”
“何人之托。”
“青灵。”
“顾青灵?”唐凌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是听了一件多么好笑的事。
上官秀眼巴巴地看着她,唐凌有注意到他的眼神,也觉得自己笑得太嘲讽。她收敛笑容,正色说道:“景洪的事,你就不要来向朕求情了,朕不可能留下祸根。”
她的语气很柔和,但脸上的表情却露出不容人拒绝的坚定。
上官秀点点头,未在就此事多言。他没有必要为了景洪和唐凌大动干戈,据理力争,既然她斩草除根的心意已决,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到了御书房,没过多久,卫将军石骁和左将军于隆子双双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唐凌,他二人双双单膝跪地,插手施礼,说道:“微臣参见陛下。”
“两位爱卿平身。”唐凌端坐在龙书案后,向他二人挥了挥袍袖,问道:“听上官大人说,你二人有紧急的军情要向朕禀报,不知所报为何事?”
石骁和于隆子站起身形后,下意识地看了眼站在龙书案旁的上官秀,心里也在嘀咕,上官秀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还真成了陛下眼中的红人,自己前来求见,陛下不见,而他知会了一声,陛下就见了。
清了清喉咙,于隆子拱手说道:“陛下,微臣以为,宁南军在宁郡根基未稳,又滥杀百姓,强抢钱财,惹得宁郡百姓怨声载道,现在正是我军反击宁郡的好机会。”
唐凌面无表情地问道:“于爱卿有何良策?”
“这……”于隆子没有马上说话,目光一转,又向上官秀看过去。后者多聪明,立刻明白了于隆子的意思,他淡然一笑,向唐凌说道:“陛下,小人告退。”
“等一下。”唐凌先是叫住正要离去的上官秀,而后不满地看向于隆子,问道:“于爱卿,你认为上官大人没有资格在这里听我们议事吗?”
“不不不,微臣绝无此意,只是……”于隆子正琢磨该怎么措词的时候,上官秀一笑,对唐凌道:“陛下,天色已晚,小人也的确该走了,明日一早,还需早起赶路。”
“你,真的打算回贞郡?”“现在,小人只想报仇。”“留在朕的身边,你也同样可以上阵杀敌,报仇雪恨。”
上官秀苦笑,看了看一旁的石骁和于隆子,说道:“陛下身边的将帅已经足够多了,并不缺小人这一个。”
唐凌轻轻叹口气,幽幽说道:“看来,你是心意已决。”“是的。”“既然如此,朕也就不再强留你了。朕只盼你回到贞郡之后,能好自为之,莫要让朕失望。”
她这话是一语双关,旁人或许听不出来什么,但上官秀能够理解,他笑了笑,拱手深施一礼,说道:“陛下多保重。”说完话,他转过身形,大步流星地走出御书房。
他和唐凌之间的对话极快,也听得石骁和于隆子二人暗暗咧嘴。
陛下开口挽留上官秀,他都敢拒绝,他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但更奇怪的是,陛下对于他的拒绝丝毫没有生气,表现出来的更多是失望和落寞。
看起来,上官秀和陛下之间的瓜葛,也不仅仅是救驾之功那么简单。
于隆子深吸口气,振作精神,把自己的计划详细讲给唐凌。
上官秀离开行宫,一想到自己即将回到贞郡,心情豁然开朗了许多。他不在乎中央军这边在制定什么样的战术,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回到贞郡之后,必重整旗鼓,再次出兵宁南。
当晚无话,翌日一早,上官秀起床,梳洗完毕后,他整理行囊,离开行馆。他刚从行馆出来,走在大街上,便听身后有人叫他:“阿秀!”
上官秀回头一瞧,叫他名字的正是顾青灵。他心头一暖,好奇问道:“青灵,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会了。”“为什么不进行馆找我?”“我担心打扰你休息。”说着话,她看看上官秀肩上的包裹,问道:“你……你要走了吗?”
“本来我还打算去趟顾府,向你辞行。”上官秀恍然想起她拜托自己办的事,他正色说道:“我向陛下提过释放景洪的事,但陛下未允。”
顾青灵对此并不意外,她点点头,无奈地说道:“算了,这都是命。”
上官秀和顾青灵并肩而行,后者好奇地问道:“你回到贞郡后,还是要打仗吗?”
“那么多的兄弟命丧宁南,我每天晚上都能梦到他们阵亡时的场景,说不清的兄弟受伤十余处、几十处,却应屹立不倒,继续与敌人血战拼杀,在他们身上,我看到的是不甘,还有渴望,对生存的渴望,对失败的不甘。我不能让他们失望,我有责任把他们魂断异乡的英灵领回风国。”说到最后,上官秀的眼中蒙起一层水雾,声音也在微微地颤抖着。
顾青灵无法理解他为什么非要去打仗,为什么要用更多的死亡去祭奠先前阵亡的将士们。她低着头,小声说道:“我不想你去打仗,我不想你在战场上发生意外。”
她的话让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