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那个人站在了唐糖的身边,影子盖在了她的身上,她才蓦地发觉有人,她本能地转过头,一抬眼,看见了顾昔年。
他的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微笑,整个人沐浴在绚烂的朝阳里,好看得象一幅色调运用的恰到好处的水彩画。
可是,唐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顾昔年自嘲地笑了一下,在唐糖的身边,也看着长江之水滚滚东流,轻声问道:“你现在还好吗?”
他的声音悦耳醇厚,语气温柔怡人。
这样和顾昔年并肩而坐看风景的场面,这样温存对待她的顾昔年,曾经只在唐糖的梦里出现过,当美梦成真,突然展现在她的面前,她以为她会喜悦,她也觉得她应该喜悦,毕竟,这些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
因为多了“曾经”两个字,所以她只是微微愣了一下,欣慰、感动、紧张、窃喜,什么情绪都没有。
她戒备地站了起来,淡蹙着眉,学着网上的一个段子,生冷地讽刺道:“我挺好的,但是没钱借给你,不买安利,不想致富,你如果结婚我下次再去,我还是一个人,没有变成一条狗!”
说完,唐糖就直接走人,把顾昔年堆在脸上的笑容定在了脸上,他尴尬地看着唐糖的背影,那句活跃气氛的话“你跟谁学的这么贫嘴?”终是没有机会说出来,只得硬生生咽了回去。
唐糖走出几步,听见顾昔年自言自语,偏偏他说话的音量又正好能传到唐糖的耳朵里,把他的话听得清楚楚。
“我三、四岁的时候曾经在这里救了个小女孩,不知道她现在过的好不好?”
唐糖的心猛地狂跳了几下,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将信将疑地看着顾昔年。
刚才……我没听错吗?
“你刚才说什么?”唐糖觉得自己一定在梦里,没醒过来,不然怎么听到那样一句话?而且这句话还是从顾昔年的嘴里说出来的!
顾昔并没有回答唐糖的话。站起来,淡淡地笑着,淡淡地说:“哦~,我该回家了。”
他从侧面来。现在径直向侧面去。
唐糖赶紧跑过去拦住他:“你说你小时候在这里救过一个小女孩?”
“是啊,有什么问题?”他把视线从唐糖身边移开,望着遥远旭日初升的天际,回忆道:“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个女孩是为了从江水里涝起她漂亮的太阳帽,而掉进水里的。”
“那你呢?你是怎么得救的?”唐糖急切地问。
顾昔年大惑不解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被人救了?”
唐糖很愧疚。但又很勇敢的说:“我就是被你救起的那个小女孩。”
顾昔年吃惊地看着她,但马上就笑了,那笑如朝云般璀璨:“是世界太小,还是我们缘深,时隔多年,你我竟然能够相逢!”
说完,他没有像唐糖想像的那样,趁机和她拉关系,而是静静地飘过。唐糖急了,跑上前去再次拦住他。慌乱地解释道:“后来我家人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最后见没有希望才放弃寻找的!”
但是,她仍然愧疚地低下头说:“对不起!”
顾昔年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轻轻地说:“没关系!”这一次他说完话,没有拔脚就走,而是温和的、静静地注视着她。
唐糖仰着头,不解地问:“你是怎样得救的,得救后为什么不回来一次?”
顾昔年柔软地看着她,嘴角含笑:“对不起,害你担心了这么久。”
他视线一转。看着江面上缓缓而行的货轮:“我掉江里后就被过往的货船救了起来,至于被救后我没回来,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很小呀,爸妈说要搬家。我哪做得了主?我救了你的第二天,我们全家就搬走了,这里又没有我们家的亲朋好友,我当然不会再回来了。”
唐糖一直紧绷的脸,忽然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只是以前发生过太多的恩恩怨怨。虽然这个时候因为小时候顾昔年对她的救命之恩全都可以一笑泯恩仇了,可是唐糖还是觉得别扭,她找不到话题,尴尬地站在原地。
还是顾昔年先开了口:“我们坐下来聊会儿?”
唐糖点点头答应了。
他们两就坐在江边看着江面上三三两两的船儿缓缓移动,不时还可以看见一两只江鸥从湛蓝的天空滑翔而下,在江面上掠过,然后直冲云霄。
那天的谈话说了些什么,唐糖在回家的路上都已经记不起来了,她只记得她好几次都想冲动地问顾昔年,“一直掩饰对你的爱”还有“我的心在滴血为尔所伤”是不是他假扮的,他为什么要假扮,可是话到嘴边还是被她咽下去了,顾昔年一直都把她当白痴看,对她从来没有真话,这一点唐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那又何必问,何必听他撒谎,影响两个人好不容易修补起来的关系呢?
古人还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顾昔年对她是救命之恩,不管他以前对自己做了什么,不应该都一笔勾销吗?不应该吗?
以前,唐糖喜欢顾昔年的时候,多希望顾昔年能纡尊降贵,跟她长聊,哪怕一次也好,可是他总是跟她说不了三句话,脸上就显露出讨厌的神色,她所能做的,就是赶紧闭上嘴巴,站得远远的,羡慕地看着他和童话谈笑风生,满脸都是喜悦。
有时候,唐糖会想,她不喜欢童话会不会有个人的色彩在里面呢?
仔细想想,童话活的也挺可怜的,听同学们的八卦消息,童话是从农村来的,初来时,她粗黑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