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的雪还没有化,而开封已经春暖花开了。孟端一大早醒来,洗漱完毕,吃了早饭,他便去住院给父亲和母亲请安。将军府的面积相当大,而孟端的院子又位于将军府的角落里,再加上他走的慢,一会儿逗猫,一会儿看鸟,走到地方足足花了一刻钟的时间。
走到母亲夏夫人的院子门口跟前的时候,请看到他的大哥孟翊迎面走出来,孟翊见庶弟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便问:“昨日没睡好吗?是不是又出去野了!”孟端笑道:“父亲回来了,借我一个胆也不敢出去鬼混呀!”孟翊似笑非笑的看看他:“我可没看出你哪里的很小了,哪怕装装相也好,别惹父亲生气。”
孟端期期艾艾的应下,孟翊这才放他进去。孟端站在门口,目送孟翊走远,嘴里啧了一声,继续吊儿郎当地往院里晃。当然,他的脑子没进水,走到正房门口便收起了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老老实实的请婢女通禀,片刻,婢女便传他母亲的话让他进去。
孟端规规矩矩地走进屋去,只见他的父亲孟珍正坐在嫡母夏夫人身边皱着眉,孟端老老实实地行礼,孟大将军没有理这个不成器的庶子,倒是夏夫人笑了笑:“三郎快坐下吧,可吃过了早饭?”
夏夫人只是随口一说,也没有哪个婢女给孟端搬凳子过来,,孟端自不会自讨没趣,行完礼只规规矩矩地垂首站在一边儿,等候父亲发话让他滚蛋。
孟端是真不喜欢父亲在家的生活,平日里嫡母是懒得管他的,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只要别给嫡母添麻烦就行!可老爹回来了就比较烦人了,当然徐绍绝不认为他爹是关心他,所谓严父慈母绝对是扯淡,这二位一样不在意他到底能把日子过成什么样,只是孟将军毕竟是他的亲爹,自然比司徒夫人更在意儿子是不是丢了他的脸。
“我听说你最近又迷上了小倌?”孟珍沉着脸问。
孟端心道不好!怎么这个屁事儿让父亲知道了?稳稳心神,强撑着笑脸道:“父亲哪里得来的消息?我不过是跟朋友到楚馆里坐坐,哪里就迷上什么小倌了!”
孟珍冷笑道:“只是随便坐坐?哼,我懒得管你,你知道点分寸,莫要学那位晋王世子那般玩小倌玩到连新妇都不肯娶就行!”
尽管早知道父亲不会真的在乎自己,孟端的心里还是自嘲了一下:紧张个屁啊,还真以为父亲大人会像对待两位兄长那样因为他们早上起晚了读书不够用功这些小事儿而发飙那样对待自己?真是自作多情!
孟大将军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说完了也就忘了,扭头继续跟夏夫人说他的正事儿:“二娘的及笄礼你多费心,我正好能多呆几日,等二娘过完生日再走。”
孟端低着头看着脚尖,心里头嗤笑:什么及笄礼,说穿了就是招亲大会嘛!自己这个妹子绝代芳华,老爹这是准备把她卖个好价钱!小丫头整天鼻孔朝天,还真以为爹爹多疼她呢?
想到此处却又泄了劲儿,卖个好价钱又怎样?好歹人家卖的出价钱,自己只怕只能被当做库底儿贱价甩出去呢……还笑话别人呢,真是不知道怎么死。
孟端站在那里胡思乱想,听着父亲母亲说了一通废话,好不容易蹭到夏夫人开口让他离开,他忙不迭地告辞退下,慢腾腾地走出院子,然后飞也似地撒丫子跑了。
孟端一溜烟跑回自己的院子,在屋里绕了一圈儿,觉得家里实在无聊,便到后院牵了匹马,晃悠悠地上了路。
街上熙熙攘攘十分热闹,孟端东看看西看看,觉得骑在马上甚是无聊,索性下了马,牵着马一边溜达一边跟路边的摊贩杀价买东西:虽然是大将军的儿子,可是他人生的前十年过的称得上贫困潦倒,对市井生活非常了解。他手上的零花钱虽然不少,但也不是多到可以肆意挥霍的地步,因此日常开销还是蛮节省的,比如这会儿,他就用三文钱买下了一只开价五文的冻梨子,拿在手里哧溜哧溜地啃开了。
冻梨的样子实在称不上好看,味道倒是不错,孟端啃完了梨子,把梨核放到马的嘴边,这匹老马也不挑食,咔嚓咔嚓地咬了几口咽了,孟端叹了口气:“好马儿,等发了月钱,我给你买一筐林檎吃!”
老马打了个响鼻儿,正喷在孟端的脸上,孟端讪笑:“我保证这次说话算数!”话音刚落,老马又打了个喷嚏,孟端泪奔了:“老家伙你脾气也太大了吧!不就是上次失信了。你至于这样吗?我昨日才洗了头,洗头一次多辛苦你知道么!”
然后老马又是一个喷嚏,一旁卖梨子的小贩实在忍不住了,喷笑道:“这位小郎君,你家的老马该不是受风了吧?找兽医给他抓点药才是正经!”说着递了个长得歪瓜裂枣的冻梨过来:“我请老马吃个梨!”
孟端顿时喷了:“我刚才砍了半天价你都不肯五文钱买一送一,这会儿倒肯送我的马了,你这汉子忒不知趣了!”
小贩翻了个白眼:“一身绫罗绸缎的因为三两文钱跟我杀价,羞也不羞!我是看你家老马不容易……”
两个人正闲扯呢,忽然听到耳边有人在喊:“快闪开快闪开快闪开啊啊啊啊啊啊!!!”夹杂着人们的尖叫声跟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不等孟端伸头看个清楚,一辆马车已经冲到了近前。
我了个大擦啊!孟端吓得屁滚尿流,谁家这么缺德,拿飞云骢拉车!这马一匹得有千斤重,拉着车厢冲起来跟个飞天战车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