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阮氏这件事,最终,李桂花打算卖了秦晚秋换一笔钱的盘算也只得落了空,心里无比心疼那笔已经摸到了手的二百两银子,每每想起就跟被剜了心割了肉一样疼得厉害,但是因为事情闹得太大,到底她也没再敢作妖。
二百两银子插翅飞走了,原本李桂花还打算去找秦大郎要点钱来给秦三郎作考费的,只不过上了一次门后,李桂花就再没敢去闹腾了。
实在是秦晚秋那小蹄子看她的眼神儿太渗人了,冷冰冰阴森森的,被那双眼睛盯着,就像是有条蛇爬上了她的背脊一样,那股子叫人毛骨悚然的寒意直接渗进了她的骨子里,吓得李桂花那个心肝儿乱颤,连续几个晚上噩梦连连,整个人都蔫吧了,总算是没精力再作了,最后只得万般肉疼的掏出了自己的压箱底给秦三郎,却丝毫没注意到大房两口子那嫉恨阴沉的表情。
少了个李桂花总是作怪,王荷香也暂且安分了下来,好不容易,秦晚秋家总算迎来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阮姨……不要……不要……啊!”猛然惊醒,摸了把脸,果然又湿了。
抱着自己的膝盖,秦晚秋双眼无神的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脑海中却满是阮姨的音容笑貌,她教导自己规矩礼仪时严厉的样子,她为自己做衣裳时温柔慈爱样子,她与自己打趣时诙谐俏皮样子,还有……她去世时满脸鲜血痛苦的样子。
那片刺目的殷红,深深刺痛了她的双眼,也生根在了她的心底,每天晚上都会在她的梦中重现,每一次,痛都会更加深一分,挥散不去的愧疚如影随形的缠绕着她,让她几欲窒息。
“小晚?”房间门猛然被打开,周氏披着件衣裳匆匆走了进来,看到她的样子,暗叹一口气,将她愈发纤瘦的身子揽进怀里,“又做噩梦了?”
“娘……我想阮姨了。”
“小晚,那件事并不是你的错,不要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周氏轻轻拍着女儿的背温柔的安抚着她,想到阮氏那个好姐妹,也不禁潸然泪下,“都是你爹那黑心肝的后娘作的孽,迟早遭报应!”
以往被李桂花磋磨糟践得再狠,周氏也没这么愤怒过,这一次,她是真的恨上了那个黑心肝烂心肠的老东西了。
“小晚,乖乖听话别总是瞎想,你看你现在都瘦得一阵风都能吹跑了,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可怎么吃得消。”
听着周氏满怀担忧的声音,秦晚秋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最近一段日子她每天晚上都会被噩梦惊醒,连累家人也都整天整夜忐忑不安,忙碌了一天晚上也没法睡个好觉,还要为她担心,真真是不孝。
“娘你放心吧,我只是一时有些难以释怀,会努力调节好自己的心情的。”
“你能想开那就最好了。”周氏轻拍了拍她的头,“赶紧睡下吧,明天一早不是还要去镇上吗?”
“嗯,娘你也赶紧回房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秦晚秋就带好自己的绣品随着自家娘亲一起坐着村里的牛车去了镇上。
为了能尽快弄到钱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这次的绣品并不太大,只是一副喜鹊登枝的炕屏。
刺绣这件事,家里人也是知道的,亲眼看到她那手出神入化的手艺时,周氏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虽然知道阮氏曾经悉心教导过闺女这些,但她还真没想到她闺女的手艺竟然会这般好!
周氏不懂什么是艺术品,但她就觉得,她闺女绣出来的这东西实在是好,让她连碰都不敢碰一下,生怕自己粗糙的手将它给划花了,甚至她都舍不得卖掉,恨不能自己藏起来收着,不过想想自家的条件,周氏还是把这话给咽了回去。
绣艺坊是镇上最大的一家绸缎铺,集各式布匹绸缎、绣品、成衣为一体,档次偏高,一般人还真没那能力进去消费,来往皆是打扮体面的,偶有身穿粗布麻衣的妇人,那也是来卖绣品贴补家用的,不过大部分人的手艺也都只是停留在“会”,真正“精”的却是少之又少。
当秦晚秋将自己的绣品拿出来的那一刹,接待她的那位伙计都惊呆了,二话不说忙进去把掌柜的叫了出来。
作为绣艺坊的掌柜,张成也自认算是见多识广,别的不说,他们绣艺坊招来的那些绣娘里头也不乏手艺极好的,镇上的那些大户人家都爱买他们绣艺坊的东西也不是没原因的,的确是真好。
可干这行这么多年,他还真不曾见过这般绝顶的绣品,那一针一线,一花一鸟,就跟活了似的,灵气十足,形态逼真,远远望去,就跟真的一样。
他敢保证,就算是御用的绣娘也不见得会比她的手艺更好!
张掌柜激动得满面红光,连连赞叹不已,惹得店里的其他顾客也好奇的围了上来,结果又是一连串惊呼,你一言她一语,全是赞叹。
秦晚秋倒是淡定,不过周氏就没那么好的心理素质了,听着别人这么夸赞她家闺女,不由的腰板儿笔直抬头挺胸,满脸的骄傲自豪之色溢于言表。
“这是谁绣的?”张掌柜迫不及待的问道。
“是我。”
张掌柜看着眼前容貌绝美却仍旧面带稚气的姑娘,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这么好的手艺,他以为起码是有几十年功底的人,可是眼前这姑娘,好像还没及笄……
见张掌柜好像不相信,周氏急了,“掌柜的,这的确是我闺女绣的……”
“娘。”秦晚秋轻轻拍了拍自家娘亲的手以示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