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如同揪扯不清的毛线团,总是在线头最繁杂的地方发生。
周东海曾经是司马青崖的律师?
我愣了。
在我印象中,那是一个永远笑眯眯的和善商人,有风度,识大体。对一切事务总是那样彬彬有礼的模样,我对他的印象极好。
工作是夏念介绍给我的,周东海面对我这个家长朋友表现出一丝豁达的侠士风采,面试顺利到几乎没有任何限制,爽朗的为我安排入职,无微不至的关照下将我分配到了杏花村。
一切都太过顺利,我本来应该早就想到的。
我至今记得说起沈桃花时他那副无可奈何推说不知的语气,现在看来,周东海撒谎了。
同位司马青崖的旧部,想必他与沈桃花当初一定很是熟悉吧。
是他将我一步一步引进这个原本与我毫无关系的山中小村,安排了我与陆残玉的见面。讨刚丰才。
环环相扣,毫无破绽,我如局中人,恍然无所知。
棋局走到今天,若不是赵大熊的一个电话,我依然会以为如今的一切都是巧合。
我猛然想起夏念。与周东海的相识本就是她介绍的,我的这位老同学,曾经的邻家小妹恍然成了一个将我纳入棋局的引子。
她是与我一样同为局中人,还是与周东海一样同为操局者。我无从猜测,经历了林婷的变故,我对人心的认识再也谈不上爽朗。
“张一凡,还有更好玩的,你想不想听?”
赵大熊在手机里吹了一声口哨,尖利的声音让我皱眉,把手机拿离耳边些许,听得出来,今天的赵大熊有些兴奋,他的血液里天生流淌着执着于真相的本能,一如布鲁诺坚守“日心说”般。
让世界变得更好的总是这种人,在执着上,我永远比不上赵大熊。
“说。”
我冷面回答一声,被人当为棋子的感觉并不太妙。入局太深的处境同样算不上轻快,我想知道更多的信息。
“你还记得三年来杏花村小学死过的五位支教老师吗?”
他问我。显然带点卖关子似的明知故问。
知道,我当然知道。
“为了找案宗我可费了一阵子功夫,张一凡你猜怎么着,那五个人的信息我全部调出来了,年龄都在二十岁左右,全部是农家子弟,学历最高的不过是高中,你说这样的人能当什么支教老师,很奇怪吧?”
“更奇怪的还在后头呢。”
“这五个人同样来自一个小城,同一个小镇,同一个乡村,这村子我查过,没什么名头。和你现在住的杏花村一样穷的见鬼,杏花村全村以陆姓为主,这村子,全村大多姓司马……”
“村子很穷,听说祖上出过将相,不知道是风水将尽还是本就如此,近几十年来村里全是一色的农民,没出过大官儿,只出过一个本分人,起先是投奔亲戚在小城里做生意,后来在城里勉强安了家,不知道是遇了贵人还是司马家的风水突变,祖上余荫未散,生下一个男娃,请算命先生批了八字娶了一个不着调的名字叫司马青崖,二十几年后,成了省城一号大案里的主角……”
“说起来,那五个人本是穷家子弟,与前任省城地下皇帝或多或少带点儿血缘,这五个人本来在各地打工,不知怎么被周东海一个一个搜罗到的,开了高薪请他们到杏花村,由头是来杏花村当支教老师,临走前跟家里也是如此交代,然后就一去不回……”
“张一凡,你这支教活动不靠谱啊。”
赵大熊的调查果然很是细致,我不知道这个工作狂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搜罗出的这些细节,他滔滔不绝的说着,而后对我悠悠感慨一声。
我当然知道不靠谱。
司马青崖,又是司马青崖!
“张一凡,你说周东海把人一个一个捞到杏花村里,又一个一个死在村里,这是个什么意思?”
赵大熊感慨一声,手机里响起啪的一声响动,似乎是这位大神探点了一颗烟。
我当然知道是为什么。
陆残玉方才给我说过,这些年她找了许多人,想要在司马青崖之后再找一条龙,五个人都是司马青崖的远房亲戚,她的心思我能隐隐猜出来。
或许她以为司马家会和老张家一样,血缘旁亲历总会藏着一个如司马青崖一样的潜龙吧。
似乎结果让她失望了,一个没有。
“因为她在找龙。”
我皱眉说出这个答案,赵大熊的声音陡然在电话里陡然停滞下来。
“什么?”
显然,赵大警官也愣了。
我们作为同样的八零后,接受者伟大的唯物论教育,对于这样虚无缥缈的称谓,反应几乎都是一样,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你既然看过司马青崖的案卷,想必知道他的情人陆残玉吧,这个女人如今就在杏花村里。”
我没想隐瞒,一五一十的将村中见闻给赵大熊倒了出来。
杏花村是我的死地,我知道如今的情势有多凶险。
“陆残玉也在杏花村?!司马青崖案发之前,这个女人匆匆离开省城不知所踪,相关部门可是发过通缉令的!”
“杏花村里藏着一个通缉犯?”
赵大熊近乎是吼了出来,他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大,显然,她对这个女人同样做足了功课。
“还是陆家氏族的族长呐。”
我一声苦笑,补充一句。
“藏的这么深,就为找……龙?”
赵大熊把最后一个字儿硬生生的憋出来,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