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米花婶子在从七柳家回自家这一小段路上,便跟自家男人李正吉商量好了,先将小鸡仔放在他们睡觉的里屋养几天。回头再找个合适的机会,让这只小鸡仔过明路。这只乌骨鸡可不敢说是李君苒送的,就说是上山打猎无意间打到的。只不过按着李正吉的意思,这事应该跟自家老爷子提一下。毕竟老爷子见多识广,吃过的米饭比自己吃过的盐还多。
若干年后,米花婶子每每忆苦思甜想起这段记忆,总会不由地后背冒冷汗:亏着当年没大张旗鼓地显摆,要不然还真给家里惹来了祸事。可饶是米花婶子千万般小心,最终还是被时刻关注大哥家一举一动的李吴氏给知道了。心有不甘的李吴氏闹腾了好几天,闹得李正祥实在没了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求当时已经恢复自由身份的李君苒,给李吴氏也弄来了一只乌骨鸡小鸡仔,偏偏这只乌骨鸡惹来了不大不小的祸水……没办法,谁让乌骨鸡什么的自古以来就一直被认为是滋补上品,补血养颜,对于伤口愈合效果显著。
当然,这会儿这事连八字也才刚刚起头而已,等到引来祸事还得再等几年。
李正吉回到家,安顿好了自家小骡子后,第一时间去了正屋,将遇到李君苒的事禀告给了自家老爷子知道。李家五爷爷对于那个在他看来是个糊涂的四哥这些年来如此偏心,一直有所耳闻。只是碍于兄弟俩早已分了家,除非事情闹大了,也实在不好多加插手,也只能让自家大儿子大儿媳暗地里偷偷地出手相帮。
当日李正民被迫分(赶)出四房一脉时,李家五爷爷以李家屯族老的身份也在现场的。对于如此不公平的分家,但凡有点儿良知之人,都会有意见。不过李家五爷爷比旁人想得开,如此不公平的分家对于李正民一家而言,未必是件坏事。
有件事,李家五爷爷从未跟人提过,就连自己的老伴儿还有三个儿子都不知道,其实他早年曾拜过一位茅山道士,对看相略知一二。李家五爷爷很是看好李正民一家子,尤其是李正民那个唯一的儿子。别看小家伙分家那会儿十足年纪不过六岁多,而且还病怏怏地躺在李徐氏的怀里。可在李家五爷爷看来,这小子若能挺过去,他朝必有出头一日,到那时一冲飞天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若是能用四房一脉那点子家当的继承权,来换取四房一脉毫无关联,在李家五爷爷看来,非但不亏,反而是赚大发了,不过是分家最初几年艰难了一些,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唯一让李家五爷爷意外的是,那个叫七柳的小丫头竟然会想到自卖为奴凑医药费。可惜事情发展的太快,若是能提前知道,说什么也是不会让事情发生。
“老大,你说七丫头回来了?”
“今儿赶集,在南城门那儿遇到的。说是程府大小姐赏了恩典,放她出来回家看看。”坐在炕下小板凳上的李正吉将之前如何遇到李君苒的经过如数禀告给了李家五爷爷。
正盘脚坐在炕上的李家五爷爷顾左而言他:“民子上山已经好几天了,也该回来了。”
“爹,民子哥的打猎技巧还是您偷偷教的呢,您就算不放心民子哥,还有三弟在呢。”
“民子不在家,你记得让你媳妇米花娘多去走动走动,有什么能帮的就拉一把。”
“哎。”李正吉毫不犹豫地答应道,在他看来即便自家老爷子不提醒他也会如此做。李正吉见屋里没旁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硬着头皮说道:“爹,其实七丫头来时偷偷塞了只全身雪白的小鸡仔,说是什么乌骨鸡。”
“啥?七丫头偷偷送了你们一只乌鸡的小鸡仔?”李家五爷爷瞪大了眼睛,重复了一遍。
自家儿子什么性子,当爹的自然清楚。李家五爷爷猛抽了两口烟袋锅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既然七丫头回来了,我估摸着民子家也没剩下多少吃食了,你让米花娘偷偷那点玉米面儿过去。记得,回头再给七丫头一吊钱。”
“一吊钱?”李正吉倒也不是心疼钱,只是没想到一只乌骨鸡的小鸡仔竟然这么值钱。要知道普通的鸡蛋也不过一个铜板一枚,小母鸡仔即便是在越镇买,也就五个铜板一只。想不到这乌骨鸡的小鸡仔竟然足足贵了两百倍,要一千个铜板。
李家五爷爷见李正吉如此大反应,忍不住用自己手上的烟袋锅子敲了一下李正吉的脑袋:“怎么?还嫌贵?一两银子能不能买到那小鸡仔还是个问题呢。”
李正吉知道自家老爷子没有欺骗他的必要,便立马陪笑道:“爹您就放心吧。回头我一定让米花娘把钱送到。真想不到这七丫头还挺受那个程府大小姐欢喜的。”
李正吉又跟自家老爷子唠了会儿嗑,便起身回自己屋了。米花婶子对于公公的善意提醒,倒也不曾提出任何反对意见,虽然心里早已预料到了李君苒送她的这只小鸡仔不便宜,但也没想到会那么值钱。原本就打算精心照顾的米花婶子自然对那只通体雪白的小鸡仔越发仔细。
等到米花婶子为小鸡仔准备好了舒适的小鸡窝以及精美可口的伙食,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吃食装进竹篮子去小七柳家时,这时间距离米花婶子跟李君苒分开都快过去大半个时辰了。
“娘,您这是要去……六郎家吗?”米花见米花婶子又在那里装吃食,便停下了手中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