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肃北西门统帅胡永利刚刚踏进自家宅院的大门。谢海龙的尸体被抬回去后,他又一人在大帐之中坐了良久,天色渐渐暗下来,勤务兵进来点了灯,他这才站起身,唤了副将易虎过来回话。
听完后他一脚踹翻了案桌,茶盏碎了一地。萧帧竟是带走第二军的一万五千精锐!一万五千精锐,那几乎是第二军的一半的主力军了,这萧帧倒不像是新手,一出手就这般狠,不愧是肃北萧家出来的小狼崽子。
副将易虎低着头,不敢再吭声了。这可不能怪他,肃北王府的二公子带着兵符过来调人马,任谁都说不出不来。
帐栏上挂着灯忽悠悠晃荡着,满屋的阴影摇曳不定。胡永利终是叹了一口气,罢了,他这回算是彻底走错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算计那贺云飞不成,反而赔上自己手中一万五千的精锐,被他要走的人,那还能要的回来的?自己这军旅生涯这回算是走到头了,只能怪自己思虑不周。
贺云飞带了大队人马前去虎头崖伏击,这回大功,他是立定了。
胡永利一时心灰意冷,让小厮牵了马过来回家。刚到自家院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乱糟糟的喧哗声。管家看见他,连忙奔到跟前回话说道:“老爷,您可回来了。”
他皱着眉头,问道:“什么事?”管家回话说:“是九姨娘,您让人抬了谢将军的回来,九姨娘一时受不住,厥了过去,醒来后,就哭到现在了,谁也劝不住,只嚷着要下去陪谢将军……”
胡永利大步进到内院里,九姨娘谢红香哭声越发清晰传来。他心神顿时有些乱了。他的这位姨娘是前年才迎进门的,生得好不说,一进门就给他添了个儿子,虽说只在府里排行老九,因他这府上没有主母,又养了唯一的儿子,一向最得他的宠爱。现在方墨在他大帐里杀了她唯一的兄长谢海龙,他还真不知道如何面对她了。
胡永利在门口转了几个圈后,下了决心推了门进去,一屋子劝解的丫头婆子见他进来,都退了下去,谢红香已是哭得泪人似的。他好说歹说哄劝,又一番发誓,一定要给谢海龙报仇,这九姨娘总算是有些缓解的迹象,抽抽泣泣扑到他怀里。
胡永利望着两眼肿成蜜桃越发娇俏的美人,有些心神荡漾,正要有所作为。这时,门口小厮轻叩门扉,喊了一声:“老爷,西大营的易将军差人送了紧急军务来。”
这时节军务可不是儿戏,胡永利眉头一皱,满心不爽理了衣下床,出了门去,一脚踹在那小厮胸口,低声骂了一句:“不长眼的混帐东西,白在老爷面前伺候了。”就往前院而去。
那小厮被踢的老远,萎缩在院子角落里,房门打开了,出来一个一身浑身素白美人,在院门口站了半响。不知道是不是被摔了脑子的缘故,那小厮竟是在刚死了兄长的九姨娘美丽的脸上看到一抹笑意来,微微扬了嘴角,丹凤眼微微上挑,美倒是美,却有几分像戏台上不着调的戏子,只有面皮上的动静,不见真正的喜气,白惨惨的,分明有几分鬼气。
黄灿灿的灯光下,看到那笑容的小厮不禁打了个寒战,赶紧将身子往角落缩去。
谢红香冲他招了招手,那小厮心中害怕,不敢上前。一个大丫头拧着他上前回话,边骂道:“主子让你上前,你磨蹭什么?”
谢红香看着他,缓缓说道:“你这回做的很好。”
那小厮一下跪倒在地上,磕头不已,他此时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大耳光,军机大事,且是他能胡乱传说的?
谢红香轻轻笑,细声细气说道:“你怕什么?”又对那大丫头说:“五儿,端来罢。”那大丫头一扭身进到屋里,端出一盘黄灿灿的东西来。
小厮却不敢接,跪在地上奴才奴才的喃了半天,一咬牙磕头说道:“奴才谢九姨娘,奴才,奴才不能收。”
谢红香诧异看了他几眼,忽而笑着说道:“五儿,这天气太冷了,你端碗热茶给富顺暖暖肠胃吧,我先进去了。”说完就扭了婀娜腰身进了门。
那小厮松了一口气,方站起身来。五儿端了一碗热茶笑盈盈过来,他一时又吓得半死,大宅院的勾当,他自然听说了不少,唯恐这热茶里有什么不妥当。
那五儿却不等他犹豫,一把擒过他的下巴,将那热茶猛灌进去。
只眨眼的功夫,那小厮就捂着喉咙没了声息。
胡永利来到花厅,还没有发作,那送信的人已是迎到门口,拱手说道:“大人,大事不好了!北狄的西路大军已经围住了西门!”
胡永利腾腾怒火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顿时通身都凉透了,赶紧接了那军士递过来的公文,看了几眼,脸色立刻就变了,喝道:“贺云飞呢?他不是去虎头崖伏击北狄人了吗?”那军士回道:“属下不知。”
管家已是让人牵了马过来,胡永利一路往西门而去。宿夜的肃北城里已是乱成了一窝粥,北狄人围了西门的消息在民众中流传来开,街上匆匆忙忙往家里赶得人堵了大半条街。胡永利刚行到一半,肃北的角声就吹响了,呜呜的悲壮声音满城飘满。
胡永利深深吸一口气,这号角声是北门传来的。北狄人这是打算就在这夜西北联合拿下肃北了!
他快马加鞭赶到西门。城墙上灯火通明,军士来往络绎不绝。西大营副将易虎和西门守将统领张常秀一同迎上来。胡永利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贺云飞是不是死了?竟是这么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