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做官的,哪能个个做到屁股干净,夏参军的差使不及别人油水足,权势不及别人大,帮人办过几件事,更难谈得上如何隐秘,终于被俊下臣捉到了他的把柄。凭着这些证据。俊下臣虽要不了他的命,却可以报予刺史,罢了他的官,流放边陲。
俊下臣证据在手。便跟夏参军摊牌了。
终于,在一个夏日的夜晚,夏参军在自己娘子的酒中下了药,流着泪让出了榻上本该属于他的位置。
夏参军的娘子先糟蹋于俊下臣,之后才被丈夫另寻一个因由休弃。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做了他的妾室。今日随俊下臣回京,走过定鼎门,她知道这一生一世都无法再回头,忍不住黯然泪下。
王夫人见她流泪不止,心中暗暗着急,连忙低声劝道:“不要哭了,他正觉喜悦,一旦被他看到,少不得又是你的一堆麻烦!”
王夫人胆怯地向前面车上看看。又压低嗓音,对萧娘子道:“他……他平素瞧着与常人无异,真要疯起来,便如恶魔一般,可千万不要惹他生气!”
萧娘子正拿手帕擦着眼泪,听见这话不禁愕然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低声道:“我以前,也只觉得他行止有些异于常人,也未看出他是有些疯病的。自从他被贬出京师,偶尔才会露出更显诡异的举动,若非我是他的枕边人。年年相伴,天长日久才有所察觉,也看不出来……”
王夫人说着,忽然打了个冷战。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令她恐惧的事情。
萧娘子心中更是害怕,连哭泣都不敢了。
俊下臣一进定鼎门,就有些抑制不住的欢喜,好在除了刚到定鼎大街上时那一声狂呼,倒也再没有太出格的举动,直到他回到自己的府邸。那满脸的笑容才敛去了,变成了一片阴郁之色。
在他府门前,只有一个刚刚得到消息的卫遂忠赶来相迎,孤零零地站在夕阳之下。
卫遂忠是最晚荣升侍御史的,资历浅,所以当日被留守御史台,没有抢到当钦差的机会,却也因此逃过了一劫。御史台如今都被掏空了,当日俊下臣离京时,手下还爪牙众多,今日回京,就剩下卫遂忠一条漏网之鱼了。
“中丞!”
卫遂忠一见俊下臣,便伏地大哭。
“哭什么!”
俊下臣一脚踢翻卫遂忠,大步跨进府门,只见落叶满地,一片凋零,几只鸟雀黑鸦随着他的闯入慌慌张张地飞起,无人打理的府邸已经变得一片破败。
俊下臣遏制不住地怪叫一声,仰天嚎叫起来:“这是你们欠我的!这是你们欠我的!我一定会连本带利收回来,你们等着吧,哈哈哈哈!我俊下臣,回来讨债啦……”
夜枭一般似哭似笑的怪叫声,把更多的乌鸦麻雀惊飞起来,一只野猫慌不择路地向府门口窜去,正好从萧娘子裙下窜过。萧娘子惊叫一声,跌到王夫人怀里,王夫人紧紧抓住她的手,恐惧地低声道:“他……他的疯病又要犯了!”
……
夕阳西下,箕郡玄妙观里已是暮色苍茫。
自那日张道人一时口误,泄漏了天机,这也不知是刘斯郦第几次登门,苦苦央求,不断叩头,张道人被逼无奈,这才肯对他详细解说。
房中提前点起了蜡烛,一烛如豆,光线摇曳。门窗都关上了,连那小僮也被摒除在门外,摇曳的烛光照在两个人的脸上,有种莫名的诡异。
“刘刺史,你命中注定,确是要做太师的,只是你这太师,并非应在本朝!”
“不是应在本朝?老神仙的意思是……”
刘斯郦脸色陡然一变,失声道:“难道这姜齐天下,即将改朝换代!”
“噤声!”
张老道连忙禁止,起身四下看看,这才回来坐下。他那鬼鬼祟祟的举动,令刘斯郦更加紧张起来。
张老道压低声音道:“不错!天下,要变了!”
刘斯郦喃喃地道:“怎么会……难道……女……女王一旦殡天,天下……就将大乱?”
张老道重重地一点头,一脸神秘:“天下情形,刺史应该比贫道更了解。女王年岁已高,很快就要殡天了。女王一死,田氏、姜氏立起兵戈,介时天群雄逐鹿,烽烟四起!”
张老道说的这种情形,还真的很容易出现。两氏族人,现在就为了王位争得你死我活,一旦女王去世,姜齐有民心,田齐的兵权,双方争夺起来,烽烟四起、天下大乱,怕是预料中事了。
刘斯郦眼神凝滞,两颗眼珠子好象变成了两粒石头,失神半晌,才微微闪烁了一下,振奋地道:“弟子明白了!那……得天下者是姜氏还是田氏,弟子现在该向谁靠拢、效忠呀,还请老神仙点拨!”
张老道嘿嘿一笑,道:“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这最终胜出,荣登九五的,既不是姜家,也不是田家!”
刘斯郦神色一紧,急忙追问:“那是……”
张老道声音一沉,向他靠近了些,低声道:“王气还在临安,只不过……既不在姜家,也不在田家!”
刘斯郦声音发颤地道:“那……那在谁的身上?”
张老道捋了捋山羊胡子,低声道:“此人是临安府录事参军,姓綦,名唤綦莲卉!刘刺史,你当早作筹谋,才会有从龙开国之功,辅弼天子、统摄百官之权呐!”
饶是刘斯郦对这张老道的话早就深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