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见了夏如一副好脾气的模样,遥儿便暗暗松了口气,一个好说话的上官总是好相处的,但夏如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古怪,仿佛对她闻名已久,乍然一见,很有些好奇与玩味,遥儿注意到了他的眼神,直觉地以为这是因为自己的八卦缘故。
但是仔细看去,遥儿从夏如的目光中看不出一点暖昧、羡慕又或者鄙夷,夏如的目光有种探索的味含着什么秘密,但是绝对与什么坊间喜闻乐见的fēng_liú韵事无关。
夏如很快就收敛了古怪的眼神儿,同她认真攀谈起来。遥儿这时才领教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有关她的履历,夏如竟然已经全部了解过了,而且如数家珍,甚至比遥儿本人还熟悉。
一旦谈到公事,他的语锋也变得凌厉起来,没有一句闲话,每一个问题似乎都是深思熟虑、环环相扣的,不知不觉间便叫你的思路顺着他的想法而动,而且完全生不起一点反抗的念头。
遥儿不禁暗暗心折,此人不愧是浸淫官场数十年的大人物,虽然远不及御史台那位暴发户似的来中丞飞扬跋扈,却是锋芒内敛,城府颇深。夏如向遥儿询问了一些自己需要了解的事情之后,便肃然道:“大王已召见过本官,谈到过你,大王对你期许甚深!”
遥儿听他提到大王,微微欠了欠身。
夏如又道:“自我衙门尚书犯案,本衙元气大伤,许多职位迄今还空缺着,人手严重不足,积案叠压,不及处理,如今有你来协助本官,本官也甚为高兴,希望长史在任上能克尽职守。勤于政事,廉洁奉公!”
遥儿道:“下官谨遵侍郎教诲!”
夏如点点头,又道:“本衙下设寇卿宫司、都官司、比部司、司门司四司,各司的郎中、员外郎、主事们,以后都是要常与你打交道的,本官已召集他们来,你们且见上一见,彼此熟悉一下!”
遥儿忙起身道:“多谢侍郎提携!”
夏如向堂前侍候的一名公人道:“唤崔良玉他们进来!”
片刻功夫,事先已得夏如传唤。候在门下的四司郎中、员外郎、主事们纷纷走进大堂。夏如站起身来逐一介绍,诸如司刑右郎中崔良玉,都官郎中孙亦可、比部郎中皮桓,司门郎中严禾姒,司刑员外郎左英棠、曹无双等。
光是这些各司主事官员就有四个郎中、八个员外郎,更不要说那十六个主事了,遥儿听夏如介绍着,勉强记住了他所负责的司刑司的几位官员,其他各司官员的名字都不管了,只是昏头胀脑地先拱手见礼便是。
这些官员们见了遥儿一个个笑容可掬的,对她热情之至,尤其是四司的几位郎中,与遥儿亲切攀谈,笑语风生,大堂上顿时热闹起来。
郎中崔良玉四十岁左右,微微有些发福的中等身材,方面大耳,一脸的福相,因为他是与遥儿共同执掌寇卿宫司的,彼此关系最近。再加上四司之中以寇卿宫司为首,他在同僚中的地位也最高,所以说笑尤其大声。
“长史的大名,我等是早就听说过了,今后能与长史同衙共事,某深感荣幸啊,长史今天刚刚上任,还有各种规章制度、条例流程要熟悉一下,那就过两日吧,过两日本官作东,有请各位同僚一同赴宴,为咱们长史办一席接风酒。”
崔良玉笑吟吟地说着,又对夏如拱了拱手,说道:“还望侍郎也能赏光啊!”
夏如微微一笑,捋须道:“老夫不好酒,也不喜谈笑,抛开公事时便是闷葫芦一个,去了岂不叫你们扫兴?本官就不参加了,你等同僚若是愿意热闹一下,尽由着你们去,只是且莫喝多了,影响了次日办公!”
众官员大笑,连称“不敢”,夏如笑了笑,又道:“好啦,叫你们过来,彼此见个面,先认识一下,以后打交道的时间还长得很呢。人也都见过了,这就散了吧。崔郎中,司内一应事务,也由你来向长史交待一下!”
崔良玉连声道:“责无旁贷!责无旁贷!侍郎且忙着,我等这就退下了!”
众人向崔侍郎致了礼,簇拥着遥儿出了办事厅,到了廊下,众官员满面春风地同遥儿告一声罪,便各自散去,由司刑右郎中崔良玉和司刑员外郎左英棠、曹无双以及四位主事陪着遥儿回了寇卿宫司。
整个衙门沿中轴线共建有三进大院落,三进院落的中心点各有一套主体建筑群,分别是衙门的大堂、二堂和三堂,各司的办事机构则分别安排在左右跨院儿。寇卿宫司是寇卿宫最核心的部门,职权最重,人员配备也最多最全,所以拥有二进院落里最大的建筑群。
从侧门儿进去,里边又是大院套小院的无数院落,这里分别是各位员外郎、主事、令史、书令史等官员的办公所在。正中间有一个大院落,就是长史的签押房。
进了朱漆大门,迎面就见对面整面墙上一副完整的浮雕壁画,画中是一只祥云缭绕下的奇兽,形似麒麟,体壮如牛,额生独角,威风凛凛,正是说中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的獬豸神兽。
院落四角各置灭火用的大水缸一口,里边植着睡莲,碧绿的荷叶铺满了水面,院落正中则植了一棵桂树,如今花还未开,满树青绿,显得十分幽静。
崔良玉对遥儿笑吟吟地道:“长史,左面这套签押房就是足下办公的所在了,得知长史即将赴任后,本官已着人仔细打扫过,来,咱们且进去坐,本司所属上下官吏,马上就会前来拜见!”
遥儿随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