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逾看她脸色,知道她已经听进去了,便道:所以,某此来,是想提醒姑娘,早做打算,无论如何,尽量不要离开京师。京师是一道门坎儿,出去容易,回来难,你莫看许多朝廷重臣贬官、起用,再贬官、再启用,那是官职地位、声望能力已经到了一定的层面,早在大王心里挂了号的,需要用到他时,自然就会想到他,你如今却还不成。
遥儿轻轻嗯了一声,心道:要是能离开京城,却也未必就是绝对没有机会,要看去哪里了,大王一直在筹措对慕华用兵,若去慕华,旁人立下大功,如果没人给你报到御前,或者上官层层分功,到了京里也没什么好赏的了,可我却不然,正所谓朝中有人好作官,我在慕华只要立下功劳,必能直达御前,还怕不能起复重用?不过有机会走一遭慕华,还可以解决……
只是,依赵愈所言,恐怕很快就能下旨,裴纨有誓言缚身,在宫中强作欢颜,沈人醉不知在何处出家,虽然今日有了些冰释,但若是不闻不问,真就冷了他的心,当真头痛……
赵逾见她低头不语,神色变幻不定,又道:姑娘郎也不用想的太多,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儿,实际上,我们正在运作一件事情,或者能保宰相们出狱,一旦宰相们平安出狱,你这难友多少会受到他们关照,御前怕是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却也未必就会调出京去!
遥儿霍然抬头,奇道:你们有办法救出管公他们?
赵逾吁笑道:你太高看我们了,或许从长远来说,我们宗派有办法引导这走向,就像滔滔洪水,我们掘好沟渠,那水自然而然就沿着我们划定的路线而行,毫无斧凿痕迹,大王也会认为那是理所当然。可是,这洪水行进当中,舟翻船覆却取决于那洪水的力道,而非我们所能左右的了。我们连你都救不得,如何能救得宰相?宰相们能脱身,实是倚你之功!
你既无罪,宰相们是否有罪呢?大王心中的念头就会有所动摇,我们的法子,在平时断然不会奏效,可是这个时候,却不过是顺水推舟,送大王一个理由罢了。是血流漂橹还是艳阳高照,可不正在大王一念之间么?
遥儿不禁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赵逾抬手向上指了指,微笑道:旬日之间,便见端倪,姑娘且试目以待!
……
团儿在她的卧房里缓缓地走动着,脸色阴晴不定。
做为宫中最受宠的女官之一,她的住处十分宽大而华美,或许按照规格它的大小不及大王寝宫,但是殿中的陈设和用度,却是远比原来的王后、王妃的宿处还要华美、富贵。
芳妒站在几案边,眼睛随着团儿的动作轻轻移动着,过了半晌,忍不住说道:团儿姐姐,除了位于幽离院的别墅一幢,并附赠男女奴仆三百人,另有临安北市店铺七座,绫罗绸缎五千匹,黄金一千锭,上等波斯宝石三百六十颗……
团儿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懂个屁!这事要担多大的干系,你知道吗?
芳妒舔了舔肥厚的嘴唇,轻轻地道:团儿姐姐,大王年纪大了,等到大王殡天,这宫里头还指不定是什么样儿呢,到时候姐姐万一被放出宫去,有了这笔钱,姐姐可就一辈子衣食无忧啦。
团儿没好气地道:废话!问题是,你有没有那么大的胃口,把它吞下去!这事,可是要命的!
芳妒细声细气儿地道:姐姐,这件事儿说易不易,说难也不难,只要你点头,我就能把这件事儿给办了。这宫里头,还能没有咱们插得进手的地方?再说,大王瞧着梓荥宫,怕也有点碍眼,咱们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团儿姐姐,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
另一边,沈人醉走到这里,只觉自己每一个步骤、每一个反应,都在穆夫人的算计之中,心中也是有些懊恼,他挺了挺胸膛,大步走过去,因为心中有气,双足用力踏在廊下木板上,发出嗵嗵嗵的脚步声。
那个为穆夫人捶腿的小丫头往这边瞧了一眼,低声说了句什么,穆夫人笑回了一句,小丫头便从榻上蹭下来,提着小裙子,从沈人醉旁边一溜烟儿地逃过去了,看那样子,对这俊俏气势汹汹的表情,小丫头很有些惧意。
穆夫人卧在榻上,却笑盈盈地乜了他一眼,眼波盈盈,甚是妩媚。
沈人醉绷紧了脸皮,大步走过去,站定身子,沉声喝道:起来!
哟!穆夫人拍着饱满的胸脯,受了惊吓似地道:脚步声这么沉,说话又这么大声,你想把我的鱼儿都吓跑喽呀!
恰在此时,那鱼漂儿嗖地一沉,紧跟着鱼线一绷,穆夫人只顾和沈人醉说话了,鱼杆脱手滑落,在地板上梆地一弹,就被大鱼拖向水里。
哎呀!咬钩了,快帮我……
穆夫人兴奋地大叫,沈人醉这一路过来,几乎每一种反应都被穆夫人算在头里,这时哪肯信她,只道穆夫人又是故意作势,他把双臂一抱,冷眼旁观,倒要瞧瞧这位绝世妖娆还要搞些什么把戏出来。
穆夫人见他不动,气道:你这人……一面说,一面便抢起身子,去抓那鱼杆,鱼杆被那大鱼一扯。滑向水中,穆夫人急忙向前一抄,险险自水面抓住鱼杆的尾部,自己却立足不稳,向水面倒了下去。
嗳嗳嗳……
穆夫人叫着,空着的左手挥如车轮,终究还是没能稳住身子,沈人醉就站在旁边,以他敏捷的身手自可抓住穆夫人,只是那样一来。自己努力扮出的气势、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