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下臣冷酷的目光盯着欧阳衷,把手一挥,立即就有大群衙役,抬着数十种奇形怪状、血迹斑斑的刑具上了大堂。
俊下臣自座中徐徐站起,厉声喝道:奉旨,承审谋逆大案。尔等罪证确凿,无可抵赖,乖乖招供,可免受皮肉之苦,否则,本官倒要看看,尔等血肉之躯,谁能承得起本官这些刑具的消磨!
欧阳衷的性情老而弥姜,受不得他这般威胁,一时气得须发飞扬,亢声大喝道:老夫清白,无罪招!俊下臣,你这无赖匹夫,莫非是想要屈打成招么?
俊下臣阴笑道:有罪无罪,审过方知啊,来人……
且慢!
管伯突然踏前一步,喝止了俊下臣下令,他缓缓转身,若有深意地盯了一眼同被押上大堂的其他几人,又转身面向俊下臣道:大齐革命,万物维新,姜室旧臣,甘从诛戮,反是实!
俊下臣眨了眨眼,吃惊地道:管伯,你……认罪了?
管伯点了点头,沉声道:不错!管某认罪!
欧阳衷等人都讶然看向管伯,倒是李行之和舞思竺略一思索,隐隐明白了管伯的用意。
呃……,好!好啊!识时务者为俊杰,管公当真是一代人杰啊!
俊下臣讪笑了两声,又转向李行之,笑眯眯地问道:李行之,你认罪么?
李行之略一犹豫,也道:某认罪!
俊下臣大乐,朝中文武畏其凶名,一见他亮出刑具不等用刑就乖乖招供的事情他到时遇到过,可是连宰相都吓成这般模样,不等用刑就乖乖地任由摆布,这还是头一回,俊下臣兴冲冲地转向舞思竺,问道:舞相公,你怎么说?
舞思竺深深地看了管伯一眼,拱手道:大齐革命。万物维新,姜室旧臣,甘从诛戮,反是实!
俊下臣仰天大笑。道:好!你们认罪就好!三位宰相既然认罪,那本官也不为己甚了!咳,他们的口供可已录下了?
正伏案疾书的书吏匆匆写下最后几个字,抬起头对俊下臣道:是!卑职已经记下了。
俊下臣道:好!叫他们画押吧,把他们先押回大牢。容后再细审!
一众官员画了押,便被押进了大牢,侍御史侯思止是俊下臣心腹,见众大臣被押下去,疑惑不解地道:中丞!难得他们如此爽快地招供,何不趁热打铁,审出他们的同党,怎么草草了结了?
俊下臣阴阴一笑,道:愚蠢!你道管伯这老狐狸真是那么好对付的么?他肯认罪,不过是知道本官的刑法厉害。不想无端受苦。再者,大概也是希望本官见他招供,监管松懈,以便寻机自救。本官偏不给他这个机会!有了这亲笔画押的初审笔录,足矣。
侯思止道:管伯这口供大有文章,他说什么‘大齐革命,万物维新,姜室旧臣,甘从诛戮’,这分明是在说大齐建立。清洗姜室旧臣,暗示他无端含冤,后面又冒出一句什么谋反属实,如此驴唇不对马嘴的供词。以大王的精明,看了岂不是要生出疑虑来!
俊下臣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错,老侯,你很精明嘛!这老狐狸怕正是做这等打算了。哼哼,本官岂会如他所愿!把口供上的这句话抹去,只留‘反是实’这一句就行了!
侯思止道:这个,反是实?他们如何谋反,准备怎样逼宫?何时何地定下的计划,都有哪些人参与行动,这些事情不交待清楚,得不到详细的口供,大王面前恐怕交待不过去!
俊下臣道:管伯、李行之、舞思竺三人是宰相,权位太高,轻易用不得重刑,不用重刑,以他三人在宦海里扑腾了大半辈子的见识本领,怕是轻易不能让他们屈服,如果逼得紧了,他们把心一横再翻了供,本官可连‘反是实’这句口供都没有了。咱们先把这几根难啃的骨头扔在一边,从那些小人物身上着手打开缺口。
侯思止欣然道:中丞高见,卑职懂了!
来俟臣笑吟吟地道:不过,你审欧阳衷那个老家伙到可以动上一动!
侯思止道:是!
俊下臣又对判官蒋蒙桀道:你给我看紧了那三个老家伙,尤其是管伯。当年,他曾任大理寺主官,如今他那些老部下开枝散叶,遍布各个刑狱衙门,我御史台里未尝就没有他的旧部,你盯紧了,可别让他这些人传了口信出去,内外勾结,串连翻供!
蒋蒙桀赶紧道:是!
俊下臣吩咐一番,挥手叫他们退下,只留下心腹卫遂忠一人,说道:遂忠,你去审那帮小喽啰,要是不招,你就用大刑侍候,务必得撬开他们的嘴巴,招出他们的同党。同时,帮我咬两个人进去。
卫遂忠赶紧竖起耳朵,俊下臣道:这两个人,一个是秘书官陈沉,我那幢宅子小了一点儿,右边是伊水,没法扩建了,他那幢宅子紧邻我的府邸,瞧着倒还不错。
卫遂忠会心地一笑,问道:那另一个呢?
俊下臣轻轻舔了一下嘴唇,缓缓地道:你可记得,我叫你查过的那个清纯小媳妇遥儿?
卫遂忠眸中闪过一抹寒光,躬身道:卑职明白了,三天之内,这两个人一定抓进,交由中丞处置!呵呵……
哈哈哈……
……
判官蒋蒙桀押着一众人犯进了台狱,推事官谭芳闻讯连忙迎上前来,所谓推事官,就是这监狱里的狱吏头儿,谭芳名字挺文弱优雅,但审人手段却是一番寒彻骨。谭芳谦卑地对蒋蒙桀笑道:这是什么要犯啊,怎么竟然劳动您的大驾亲自送来。
蒋蒙桀把他拉到一边,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