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言情总裁>素手染春秋>第168章 醉人往事

沈人醉慢慢转过身来,对遥儿解释道:沙漠里,风向是不定的,这么大的风,一些沙丘会改变形状,还有一些甚至移动了位置,如果我们没有可以确定方向的东西,我们连来路都找不到的。

遥儿想了想,指指身后道:我记得咱们是从这一面下来的,明天就沿着方向一直往回走呢?

沈人醉低低地道:一直?那只是你想像的一直罢了,你根本不知道你走的是不是直线,也许你走上一天,当你筋疲力尽的时候,你又走回到这里了。

遥儿拍拍脑门,若有所悟地道:哦……,这就是所谓的‘鬼打墙’?

沈人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转过身,幽幽地道:我那匹马上面,本来带着好些食物的。

遥儿听到这里,看着他焦虑不安的样子,突然想起自己的悲惨童年,一个瘦骨伶仃的女童,行走在饿殍遍野的世界=无=错= ..里,没有了亲人,恐惧着倒毙路旁、成为狼、野狗以及其他难民口中的食物。

遥儿不知道世间有饥饿恐惧症、饥饿后遗症一类的心理疾病,也许自己经过恨天的成长,已经治愈了这心理疾病,但沈人醉呢?

沈人醉为何如此的恐惧?

如此的焦虑?

难道他的童年……

她想安慰安慰沈人醉,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遥儿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遥儿只希望明天是有太阳的。

太阳,意味着生的希望!

两人就这样疲惫的向前。向前……

沈人醉揉了揉酸痛的腿,停了下来,淡淡地道:“还是忍不住想要打听我的身世?”

“呃……你可以不说。”

沈人醉摇摇头。沉吟一下道:“说也无妨,不过……我只能告诉你我八岁之前的身世。”

遥儿振奋道:“那也可以,你说。”

沈人醉静静地想了一阵,轻轻说道:“我家住兴业郡周巫县,家里没有什么特别的,父亲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有十几亩旱田地。记得那一年是大旱,很热很热,赤地千里。继之以蝗虫,庄稼本来就枯死了,又被蝗虫啃个光。”

这个开头,恐怕绝不是一个愉快的故事。遥儿不由敛了笑容。静静地听着。

沈人醉道:“没有粮食赈灾,为了活下去,阿爷(父亲,当时最普通的口语称呼)卖掉了家里的十几亩田,可那时米价已经涨到一斛万钱,这点钱够活几天呢?很快,城里乡下,哀鸿处处。人多相食,死者枕籍于路。”

沈人醉黯然道:“祸不单行。紧接着又发生了大瘟疫,灾民们拖儿带女,白天乞讨,晚间就宿街头和野地,不少人在睡梦里就口吐黄水,陈尸路旁。当时有一首民谣说:“李四早上埋张三,晌午李四又升天。刘二王五去送葬,月落双赴鬼门关……

饿疯了的饥民开始不择手段。有人刚买的馍被饥民抢走,眼看就要追上,饥民就把馍扔进马尿里再踩上一脚,被抢者只好作罢,饥民再拣起馍,狼吞虎咽。树皮都被剥光了,显现出白花花的树干,树叶也被蝗虫和饥民啃光。

不少人开始吃观音土,明知道吃了依旧是死,但是胃里不填上东西真的饿的慌呀。我们村里有个人卖光了地,又卖了妻子,最后把饿死的四岁的儿子用炕席卷了一埋,奔往他乡逃命去了。

还有一个寡.妇,家里有上百亩田,在村里算是很富有的,这时也难以维持了,她有一儿一女,年纪都不大,为了养活儿子,保住亡夫的一点血脉,她亲手把自己年幼的女儿摁进水盆里活活溺死。”…

沈人醉抬起头,看着遥儿,认真地解释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些和我没有关系?我说这些,其实只是想告诉你,当时到底有多惨,很多远比我家富有的人家都活不下去了。所以……不管我的爹娘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恨他们,从来没有!”

遥儿的心轻轻一颤,凝视着沈人醉晶莹的目光,有心叫他不要再说下去,可是迎着那样的目光,竟连话都说不出来。

沈人醉默然片刻,继续道:“成群结队的饥民一路东行,向未知的远方去逃生。逃难的人多如牛毛,他们衣衫褴褛,骨瘦如柴,走着走着,就有人倒下,荒野里到处都是狼和像狼一样凶狠的野狗,它们根本不怕人,甚至窜到十室九空的村庄里,把残存的人类当成它们的口食。

沈人醉的声音颤抖起来:“阿爷无奈之下,也把阿母卖掉了,可是换来的粮都不够吃三天的。管它呢,那时候,只要能有一口吃的,只要能多活一刻,还有什么是不肯做的?许多妇女被迫卖身,卖一次身子,只能换回一碗米汤。”

沈人醉长长地吁了口气,幽幽地道:“卖了阿母换回的粮食吃完了,阿爷就直勾勾地盯着我看,那时我好怕,以为阿爷要吃掉我,结果……他只是把我叫到一口枯干的井前,把我推了下去……”

遥儿身子一颤,嘴唇翕动了几下,却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沈人醉道:“阿爷又丢了些砖石瓦砾下来,然后就不知往何处逃命去了。”

遥儿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凉,正在轻轻发抖,遥儿一握住他的手,他立刻反握住遥儿的手,死死地攥着,仿佛掉进枯井的人抓住了好心人垂下的一根绳子,再也不肯松开。

遥儿低声道:“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你不要再说了。”

遥儿听得心情无比沉重,她知道,沈人醉之所以一再地强调父亲的无奈,一再地强调他不恨父亲,恰恰是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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