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自外间进来,冲梅妃挤眉一笑,手上便取了衣物给其换上。梅妃会意,由着其给自己拆去钗环,换一身鹤影映池水的月白色缎子衣裙,头上松松的挽个发髻。
翠儿忍不住问道:“主子怎知道王爷会为一件衣服发火,奴婢为这想了半日,头都想疼了也没明白。”
梅妃转身拍了翠儿一下脑袋,轻笑道:“你这脑袋什么时候才能聪慧点,王爷当然不会为了一件衣服生气,他生气的是衣服出现在不恰当的时候。”
“这奴婢自然知道,可是现如今也未听说有甚事情发生,怎就是不恰当的时候了呢?”翠儿嘴里嘀咕着,突然拍手道:“莫不是衡王妃暴毙一事,按理王妃做的确有不妥,但是他们相府中众姐妹一直不和,外人皆是知晓的,王爷又何必计较。”
梅妃见这丫头魔怔了似的,嘀嘀咕咕很是聒噪,指使道:“去取些清淡小菜过来,再烫壶清酒。”
翠儿这才领命出去,梅妃这才拿出一本女史典籍来安静的看着。
瑞王从姬冉房内出来,心中很是落寞孤寂,想找个地方排解几分,竟是不自觉的踱步到了梅园之中。
梅妃并不多话,只是扶其坐于桌旁,亲斟了酒水陪着小酌起来。二人静默片刻,梅妃道:“近日臣妾闲暇时候读了些诗书,其中一首甚是感人,王爷可要听听?”
瑞王举杯悲凉道:“爱妃读来给本王助助兴。”
只听梅妃轻启朱唇吟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诵罢,注目瑞王悲伤情绪更浓,软语道:“这是一位诗人悼念其亡妻的,不知数年之后若是臣妾也离王爷而去,王爷可会如此惦念?”
瑞王经这诗意熏染,本自回忆昔日见灵儿时的音容相貌,只觉心中哀思更浓转眼见梅妃素服淡妆,更甚平日娇弱。想这梅心儿才是真正的知己,追随自己这么久,无怨无悔的也只有她了,惜取眼前人方是正经。
衡王跪于轩文帝面前不起,看其神情哪里还有当初神采飞扬的模样,直把个颜皇后心疼的连连捶胸道:“左不过是个妃子,去了也就去了,你何苦要危难自己?”
轩文帝怜惜道:“我知你为没有照顾好灵儿心中自责,父皇又何尝不为失去如此一位贤良淑德的儿媳痛心,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若有在天之灵,也不忍见你受尽磨难不是?”
无奈衡王只跪不起,良久方道:“孩儿不过想游历四方,多见些名山胜景,也好开阔胸襟,他日若是归来,必定辅佐我大周江山永世传承。”
几位儿子之中,轩文帝最为看重衡王已是朝堂上下皆知的秘密,是以一直不顾众大臣立嫡出长子为太子的建议也是摆明了自己的意思。今衡王请求免去一切职务,从此离开京城,**山水,着实伤了其一番苦心。见衡王一副顽固不化模样,由不得盛怒道:“你当真要离开父皇并你母后,做个不孝之子吗?”
再看衡王,五体投地,一无言语,态度甚是坚定。
直把轩文帝气的拍案而起,怒气冲冲出了寝宫,颜皇后哀叹一声也忙忙的追了出去。
次日,衡王于宫内跪了一夜的消息满朝皆知,宰相姬谦于下朝之后便邀了自己的贤婿瑞王小聚。
望月楼内并没有是隆冬时节而冷清,相反因着年关将近更为热闹。楼上一隅的小室内,瑞王与宰相围桌而坐,瑞王直言道:“相爷有何话不妨直说,”说罢把个青花瓷的茶盅放于桌面,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姬谦道:“老臣也是为了王爷好,想我相府两女皆能分别嫁于两位王爷,无奈灵儿那丫头福薄,冉儿倒是得王爷怜爱,老臣感激不尽。”
这话显见得是把全部希望都压在了瑞王身上,但是终归言辞诚恳,饶是瑞王素来冷淡也不得不应道:“相爷的苦心,本王自然知晓,只是现如今衡儿已是心如死灰,皇位必然指日可待,你我静等即可。”
见瑞王一副胸有成竹模样,姬谦摇头道:“然衡王已是跪于宫中两日,皇上尚未答应,王爷此时何不成人之美?”说罢,嘴角一抹含蓄的笑意,以指沾水于桌上画出个“让”来。
瑞王终是不解,疑惑道:“如何让,相爷不妨直说了。”
姬谦这才从袖间取出一份密函递与瑞王,自己又亲到门外探视一番方又归位坐下。
瑞王看那密函,正是西北边关蛮夷来犯,白大将军请求朝廷增援的八百里加急奏章。慌道:“这需即刻呈献父皇,耽搁不得,怎到了相爷之手?”
姬谦微微一笑,手捋髯须,笑道:“即刻上报自然是对的,老夫这就差人将密函送入宫内,还请王爷也跑一趟,向皇上请缨,领兵迎战。”
瑞王思虑片刻,了然道:“还是相爷高明,我稍后即会入宫,有劳了。”说完,拱手告辞,从后门出去。
瑞王已是来到轩文帝寝宫之内探视衡王,只见其已是一副憔悴不堪模样,毕竟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心中倒是生出几分关怀之情。走至近前,温声道:“既是父皇不同意,你又何苦固执,若是心中于那人有愧,更不该父母在,儿远行,又置其于何地?”
衡王方此时已是万念俱灰,只想着这一生是否还有再见那佳人的机会,又思及自己伤她至极,若是被其躲着,岂不是终生不得再见。抬眼扫视了一番这皇上寝宫内的富丽堂皇,幽幽叹道:“富贵繁华终是空,喜怒哀乐有人懂,吾此一生不过此求罢了。”
这话说的空灵,瑞王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