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残魂——”鬼域怨州腹地,原是在处理那些鬼王浅漓懒得打理事务的亓残魂耳中忽现旧主歇斯底里的传唤之音。
亓残魂浑身一震,想着不知道是什么严重的情况竟使得素来行事内敛,从不出差池一步的旧主大动干戈。下意识地望向身边的介黯然,他正做着自己分给他的事务,似乎根本没有听见旧主的嗓音。
所以,亓残魂放心了,旧主只是生气但是最起码没有失去对他们的所有耐性。亓残魂起身,希望自己能淡淡地走出去而不被神经大条的介黯然发觉异样。
可是,介黯然执笔的右手忽然停止了动作,大咧咧地抬起头,一丝遮掩都没有地问他,“残魂,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诚然,亓残魂被介黯然这话问愣了,向鬼域外去的身姿微顿。照理来说,即便是要被兴师问罪,那个责问自己的人应该也是他们的新主人鬼王浅漓,断然不该是这个从没长过心的兄弟。
“我做事,你别管。还有,最好不要让鬼王知道这些……”亓残魂一向如此,遇事但凡是可以自己一力承担的,绝对不劳累介黯然插手,身为同根而生的二魂兄弟,他这个大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介黯然手中的笔被轻轻放下,他也跟着站起身,走向亓残魂身边,神情全不似常日里的那个他,“你见过他吧?近万年了,你还要独自承担到什么时候?”
介黯然很想告诉亓残魂,自从那时候他再次擅自出鬼域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发现了端倪。可是,深知就算有什么不得已,亓残魂这个兄长也定然不会拖自己下水。是以,他开始一次次地在浅漓面前为亓残魂遮掩。
直至上一次亓残魂从鬼地外面归来,介黯然不仅嗅到了那淡淡的、独属于旧主身上的水雾气息,还有不注意几乎闻不到的千婳身上的味道。凭借亓残魂往日里为他养成的脾性,他终于还是隐忍不住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亓残魂惊讶介黯然在自己不知不觉中居然迅速成长了,看着他那么不意外的神情,亓残魂也瞬时间明白自己最近太过大意了。若不是有人特意为自己遮掩,凭借鬼王浅漓的睿智。怎么会不晓得自己隔三差五就“无端端”地溜出鬼域?
是黯然,是他那仰慕着鬼王的弟弟在为自己掩饰,不惜背叛自己千万年以来的信仰,毅然而然地选择了保护他这个哥哥。愈是这样,亓残魂才愈是想要介黯然远离这些纷争,毕竟夹生在旧主与新主之间的滋味,不是每一个修身成灵者能承受的。
“亓残魂——不用我去鬼地里寻你吧?”天毒之中,九幽雾骨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回,九幽雾骨的声音变得急躁。多年以来亓残魂从不曾见过的情愫。
亓残魂不再理会介黯然的质疑,他情愿背负的并不是为了别人,既是弟弟可以这么为自己着想。即便此去粉身碎骨,都值了!
“哥!”亓残魂即将消失在介黯然眼前的身影,因为介黯然从不出口的呼唤稍息片刻。
听见介黯然的称呼,亓残魂突然一点也不害怕了,他要感激旧主,是他赋予他们兄弟生命,又是他使得自己的兄弟迅速成长。即便,这一切都不是旧主有意而为之。
亓残魂的身影消失在介黯然的面前。良久,身后“乒——乒——”的撞击之响传入耳中,介黯然迅疾回身,抱住双拳朝着身后躬身及礼,“鬼王怎么来了?”
“黯然啊,残魂呢?”鬼王慵懒的姿态全不似以往的那股肃杀与雷厉风行,这样的鬼王让介黯然觉得相见不相识,不过她从外面回来以后就是这样。再没变过。
“回禀鬼王,残魂说是察觉的浮野之上有鬼魅大批意动。唯恐出事累及我们怨州,所以说是出去探探虚实。”介黯然见事情已然是不能强行瞒住了,所以谎称是千婳那边捣了乱,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让一直护着自己的哥哥出事。
本来只是随意揪出一个理由打算蒙混过关的小伎俩,谁知道这理由进了浅漓的耳中却坐实了她的心思。“嗯,残魂办事果真是这么妥帖的。黯然,你也学学你兄长,许是哪一日,这鬼域怨州,就要靠你们二人了。”
浅漓说完自己的话,就自顾自地回去了水居,徒留下愣愣出神的介黯然,他心下不由得一惊:难道真被我蒙中了?怨不得残魂不肯告诉我,原来真是出大事了?这事还将旧主牵扯其中么?
……
鬼域怨州之外,天毒之中,九幽雾骨震碎了除了自己和亓残魂以外所有可以碎裂的东西。
“亓残魂!”九幽雾骨的盛怒全在脸上,根本无需言表,恨恨咬牙切齿地叫着亓残魂的名字,竟一时不能说出下文。
亓残魂双膝及地,大气都不敢喘,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闯下了什么大祸,可是,之前他确实是去了云岫谷,不过那还不是为了帮助旧主要保护的千婳么?难道是旧主忽然改变了心意,所以自己帮错了么?
九幽雾骨气得浑身发抖,以手指刮过自己周身,一层轻不可见水雾蝉翼一般的东西被他从身上剥离下来。只手握住那东西,九幽雾骨瞬间便来到亓残魂面前,“亓残魂,你要不要解释一下。我信任你办事,你为何不阻止那个笨女人,反而使得她弄巧成活,一下子毁了我所有的想法?”
瞧见旧主手中握住那似有似无的东西,亓残魂顿觉有些眼熟。思来想去以后,他低垂的眼睑忽然大睁,豁然想起千婳腰身上系着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