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骁鹤一时没反应过来,楞楞地看着辛雪半晌,“你说…这两个孩子是观澜王的后代?”
辛雪眨巴眨巴眼,看着眼前这个笑着的俊美男人,又看看神情严肃的白袭,然后从他们身边跑开,站在了辛离身后。
“咳咳。”
她在害怕,因为他们忽然之间变化的眼神,辛雪一向对人的情感很敏感,李骁鹤知道,也不再用审视的眼神看着她。
而辛离则是垂眸看着脚下,不知在想什么。
“为什么这么说?”李骁鹤问。
“血。”
在尚翼开口之前,白袭忽然说道,“这世上能破解得了阵术的血只有观澜一脉。”
李骁鹤一下就明白了白袭的意思,尚翼皇室的血因为有着观澜王的血脉而成为了唯一能破解阵术的东西,而之前在白殿时她明明用阵术将辛离兄妹困住了,但是他们却逃了出来……
“我发现……我的血能覆盖那些白光,后来我就发现在我和辛雪的血面前,姐姐的阵术我也能出入自如。”
辛离目光有些茫然地缓缓说道。
他的话语让李骁鹤心头一紧,却不是因为忌惮辛离辛雪的能力,而且是看向了尚翼非乱。
所以说,这个男人拥有着让白殿乃至莫留山都惧怕的力量,也包括她。
对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虚弱到脚步踉跄的男人,李骁鹤的目光冷了下来,掌心悄然泛起点点银芒。
“在血脉本已稀薄的情况下,有时候反而会在后代出现返祖现象,甚至有可能出现是尚翼皇室更加纯粹的血脉。”
尚翼非乱毫无所觉地说着,似乎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辛离辛雪兄妹上,一点也没发觉身后悄然动作的人。
李骁鹤慢慢抬起身手,身旁的白袭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她的意图,但却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
“观澜王追随着神也得到了神的恩赐,无论如何强大的阵术,只要我们的血就可以破解,但神还是抛弃了他……”
尚翼非乱又抬头看向远处高大的雕像,脸上除了憧憬之外还多了一丝疑惑。
“到底什么是……爱?值得他如此不舍不弃地追寻,却又不愿留下她?”
李骁鹤身子一震,下意识停住了动作。
她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却为他话中的迷茫怅然而惊讶。
白袭按下了她的手,二人五指相扣,李骁鹤看向他的双眼,带着惶然无措。
尚翼非乱转身之后看到的便是这幅画面,那二人五指相扣,相互对望着,似乎再也看不到别人的存在。
白袭的眼神很淡然,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然而就只是这样李骁鹤却忽然心静了下来。
“他留不住神,也就不愿阻碍她的脚步,若不能给予她幸福,便为她守护这一方天地。尚翼非乱,这就是你不所不懂的爱。”
李骁鹤转过头去看向观澜王的雕像,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明明有能力掌控天下,得到一切,却就是得不到最爱的人。
“与其说你是观澜王的后裔,不如说你更像是空语王的后裔。”
她想起当初在幻境中看到的景象,那位空语王恐怕与观澜王是一样的心思,对那位神存着不同于众的爱慕。然而空语王选择的是偏执的追求,而观澜选择的却是看着她远去,为她奉上祝福。
“不懂么?”尚翼非乱自嘲一笑,随即讥讽地看了那雕像一眼。
“懂了又如何?他还不是照样什么也没得到,只能留在这沧澜化为枯骨?”
白袭居然也跟着嘲笑起来,“你错了,他并非什么也没得到,而他也是自愿留在这沧澜的。”
李骁鹤和尚翼非乱同时看向他,辛雪靠在辛离身上,二人一起坐在了琉璃地面上,认真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还记得神留下的那句话吗?”白袭露出一丝笑意。
“为吾观澜者夺天下,为吾执剑者定沧澜吗?”辛离忽然开口道。
“没错,这句话既是神对乱古时代后的预言,也是对之后的沧澜的预言。”
白袭对着那座巨大的雕像弯下了腰,再抬起头时眼中是一模一样的敬仰,“观澜者,观天下波澜,观沧澜之变换。这位观澜王不仅仅开创了乱古时代的第一个王朝,也一直都在为神守护着这个世界,为神看着沧澜大陆。”
“为神看着沧澜大陆?为神……”
李骁鹤突然心头一震,脑海中不断重复着白袭的这句话,与此同时浮现的还有另一句话。
“我是沧澜的神,即使不在了,我的眼也能代替我看着沧澜……”
李骁鹤的神色太过震惊,让其他人都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
“姐姐怎么了?”辛雪仰着脖子问道。
李骁鹤双眼紧紧地盯着眼前这巨大的观澜王雕像,微张的嘴唇都有些发抖,她忽然抬头看向头顶。
那巨大的穹顶如同数万年前的星图,无数星辰点缀在黑暗天幕之上,每一颗星辰都有其与生俱来的位置,与生俱来的规律,在凡人看不到的地方,无时无刻不在运动着。
就像他们所处的这个世界,这个由神所创的世界,万物自有其规律,一花一草一木从它诞生之日就有其自身的命运轨迹,有其生死荣枯。
就像这个沧澜大陆,即使是从神的手中诞生,但在这片星辰第一次出现在天幕之上的时候,这个世界就已经完全脱离了神的掌控了。
不为任何意志转移,它是独立的。
“天何言哉,四时行焉,天何言哉,万物生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