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浣露出恍然之色,随后心里生起了几分惭愧之心。他不是没想到这方面,而是在潜意识里就将天倾的奴隶定位在了下等人的位置上,打从心里觉得给予这些奴隶一些好处就足够他们感恩戴德了。
“李姑娘一番话让在下惭愧不已,在下终究还是一个俗人。”
“得了,别装大尾巴狼了,你比我还小几岁,不用装成熟。”李骁鹤没什么表情地说。
就她所学习到的历史知识中,对于农民和奴隶的起义失败的总结原因无非那几点。
而在起义的初步阶段,奴隶由于自身的生存环境而限制了他的目光,能想到的也只不过是求一个安稳的一辈子,最多不用为生死而忧虑,不用愁吃喝便足够了。
就算此次朝廷镇压失败了,奴隶军怕是也会乐意接受甚至期待着朝廷派人来找他们谈判,等着招安,其中再有野心的人,如李公郁章丘之流,也不过想着求得一官半职罢了,然后便心满意足,最后也不过是沦为欺压别人的一员罢了。
听了她的话风之浣脸上优雅的笑浅了些,露出有些慨叹的神色,最后释然一笑,指着脚下水池中的鱼问道,“那李骁鹤对它们的期待是什么呢?”
“纵身一跃,跳出这一方水池。”
李骁鹤抬手指向天空,神色淡淡,“越过龙门!”
风之浣心头莫名一跳,不得不承认刚才那一刻他真的被她的话小小震惊了一下。
明明是那样平淡的语气,没什么表情地样子,但他偏偏从那浅淡的眼神和话语里听出了一股肃杀之气。
而在这庭院入口的角落里,有人一直站在那里默默地听完了他二人所有的对话,完全被震撼在了原地。
章丘从没有如此羞愧过,也从没有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浅薄无知。
他自小聪明伶俐,智力过于常人,就算是以奴隶的身份生活在这无城,也一直顺风顺水,直到后来遇到李公郁,开始谋划反叛之事,也是一样的顺利,但今天听到李骁鹤那一番话他才猛然醒悟过来。
李骁鹤说的不错,甚至完全猜中了他的心思,甚至是其他几个奴隶首领的心思,毕竟谁都不想过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人都是想着安逸的,他们都想的太少。
正如李骁鹤所说,再大的池子,再多的饲料还是避免不了他们被利用被宰杀的命运,在别人眼里,鱼就是鱼。而在天倾的朝廷眼里,奴隶就是奴隶,他们最终逃脱不了被屠杀被利用的命运。
他正思绪万千,忽然有人前来禀报。
“将军有急报!外面又有朝廷大军来攻城了!”
章丘脸色大变,随即定了定心神,此番心境却是已经不一样了。
原本只是抱着守城之心,此刻已是想着如何大败朝廷大军了。
而就在他离开之后,那边被“偷听”的谈话的二人也转过身来看向他离去的方向。
“李姑娘好计谋。”风之浣笑夸道,此计一举两得,一来让章丘消除了对他们的戒心,二来也点出了奴隶军的缺点,章丘此人并不笨,必定会有所行动,如此胜算更大了。
“没什么,说实话而已,不过有时候实话得说的有价值,这样才有意义。”
李骁鹤很谨慎地走着每一步,她知道自己不能出任何意外,因为她时刻告诉着自己,这一次面对的对手,强大的超乎她的想象。无论是从计谋上来讲,还是从权力上来讲,她都远逊于对方。
但她已无路可退,因为对方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存在,甚至可能已经知道了主导这一切的就是死而复生的李骁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