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帅尚翼。”李骁鹤毫不惊讶,除了那个近乎妖孽的男人,她想不出尚翼还有谁有那样的天资。从赏意居开始,他们之间几次的交锋,看似是她胜了,而实际上不过是他故意为之。一个原因怕是顾忌白袭的存在,其他的怕是有别的计划。毕竟他对云泽里的东西,是那样渴望。
身后有脚步声接近,萧唯远笑了笑表示自己有事处理,先走一步。
李骁鹤也不回头,等着身后人开口。
“师父。”半晌身后人终于开口,却喊了一声后就住了嘴,似乎是怕她生气。
“坐。”李骁鹤再心里叹了口气,“总算你有良心,还知道来跟我告别。”
“什么时候出发?”
“吃过午饭。”
“等会就走吧,早早上路,免得找不到客栈,晚上露宿山林。”
黄翔走到她面前坐下,身上的锦袍换成了一身劲装,头发束起,脸上虽有颓丧之意,却显得从未有的挺拔精神。
“我怕你揍我。”他低着头,“又怕你不让我去,我有让虹越告诉你。”
“那我得谢谢你?”她瞪了他一眼。
“师父,我不相信我爹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别说是我和我娘被挟持,就是我爷爷奶奶被挟持,我爹也不会叛国。”说到这里,黄翔才抬起了头,目光坚定,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萧大哥说的对,在找到证据之前,我无法让别人信我的话,因此在那之前,我要先证明自己,若我有了足以让整个京城都难以企及的战功,那么我就能为我爹洗脱罪名,告诉天下人,我爹不是一个叛将!”
李骁鹤怔怔地看着他慷慨激昂,由开始的惊讶到慢慢的释然,欣慰。她没有哥哥姐姐,家里的老头也是冷硬派的,从小自己吃了不少苦,因此在对待弟弟妹妹们都是尽可能的保护,不让他们吃苦。然而眼前这个弟弟样的徒弟,此刻居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她想,黄翔果然是和她那些弟弟妹妹不同的。
何止他们是不同的,这个时代也是不同的。生活在这样一个动不动就发动战争的年代,黄翔的命运根本避免不了,看他当日毫无畏惧地对抗绿妖就知道了,她的小徒弟从来就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既然如此,你就要为你说出的这番话负责。”李骁鹤说完转身就走。
“师父!我……”黄翔慌忙追上来,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站在原地伤心。
李骁鹤转身就看到他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样,哪还有刚才那副慷慨激昂的样子,她无奈地劝道,“你这是干什么,宝贝徒弟要远行,我去拿个东西送你啊!”
黄翔顿时哭脸变笑脸,狠狠地点了个头道,“嗯,我等师父!”
李骁鹤被他的傻样弄笑了,走到自己房门时看到了虹越拎着个鸟笼子蹲在门槛上逗着鸟,似乎在等她。
想到刚才情急之下自己说话语气重了些,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刚才说话语气冲了些,你别见怪。”
虹越抬头飞快看了她一眼就又低下头说了句,“不要紧,我现在不生气了。”
一句话说的李骁鹤尴尬不行,现在不生气了,不就代表之前的确生气了吗?
“呃……能让我进去一下吗?”拦住她房门口是几个意思啊?
“奥。”孰料人家真就不是故意的,听了她的话也就乖乖拎着笼子让开了。
李骁鹤实在弄不懂这位莫留山出产的少年的心思,进房拿了个东西就出了房门,结果眼角余光一下扫到了那鸟笼。
“这不是……”她诧异地看着虹越手里的这只鸟儿,天青色的羽翼,头顶一抹鲜艳的朱红色,这么特别的鸟绝对不会认错。
虹越见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鸟,立刻一脸警惕地转身把鸟笼藏在身后了。
李骁鹤有时一阵尴尬,尴尬过后,她更加纠结了。不管黄翔是怎么抓到这只鸟儿的,既然送给了虹越那就是虹越的,但关键是她答应过帮风之浣找鸟的,而且看风之浣那焦急的样子,看来这鸟对他来说还挺重要的。
“那个虹越啊,你能不能……”
“不能。”虹越果断道。
李骁鹤的笑容一下僵住了,这小子毕竟不是她家乖乖的小徒弟,太不听话了。
算了,鸟的事再说,反正在虹越的手里也跑不了,黄翔的事是正经。她也不再纠缠,直接笑了笑离开了。
留下虹越站在原地,对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眼里全是疑惑。他低下头看着笼中的小鸟,那小鸟也仰头看着他。
“你说她怎么又不要了呢?”
鸟儿“叽叽”叫了两声后,低头吃食。
天色已经开始明朗,萧府里的人差不多都起来了。萧征忆跟南烜都是一夜未睡,听萧唯远说了黄翔要投军的事后,南烜第一反应便问李骁鹤知不知道。
萧征忆自然懂的自家徒弟的心思,直接让人去喊六小姐起床。
一二三敲开李骁鹤的门顿时眉毛都横了起来,床上这个女人不是她家小姐!
“你是什么人?”
小一还知道先问问,小二和小三直接一拳砸到床上去了,唐茗一身寒气地睁开眼,翻身跃下床,回头甩手三枚暗器,直射向一二三的面门,随即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留下一二三心惊胆战地站在原处,看着擦着头皮而过,钉入床头木柱里一寸的暗器发抖。
黄翔毕竟不是萧府的人,萧元朗昨晚醉酒还没起来,也只有李骁鹤从云他们自己人来送别,虹越拎着鸟笼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