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深秋,秋雨淅淅沥沥连着下了一个星期,到后来虽然住了雨,天还是阴沉。
乌云罩顶,白天也跟黑天似的,又赶上学校停电,老师就让大家买了蜡烛来点上,每个书桌上都立着一根白蜡烛,盈盈烛光里,同学们低头自习备课,倒是有些教堂般的肃穆。
慢班的学生不用备课,大家或者是画画,或者是练字,大多数都在闷头看
走廊里静静的,忽然响起一声:“景云松,你妈找你。”
景云松的母亲是个妓女,拜当初柯凌霄和王爱民所赐,几乎整个学校都知道,这会都大家都以十分异样的目光向柯暮霭看过来。
柯暮霭心里咯噔一下,白玉环这时候来学校找景云松做什么?
这几年柯永利的日子每况愈下,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能从老许家抠出一份遗产来,只是涉案的三方你告我,我告你,你告他,好几个案子纠结在一起,不满意的再上诉,互相托关系走后门,官司打了好几年,到现在也没有个结果,钱反倒搭进去不少。
本来白玉环已经打定主意要走了,不过她的上个男人和上上个男人找到了她的踪迹,追到尾巴沟,要她赔钱,甚至好几次带人来要揍她,把她抓走,都被英雄无比的柯永利杀退,白玉环还要靠着柯永利这棵大树给她遮风挡雨,所以才一直没走。
听着走廊上的脚步声,柯暮霭悄悄从后门溜了出来,尾随娘两个来到楼梯拐角处偷听。
“妈,你来找我做什么?有什么话就快点说,我还要做卷子呢。”景云松的语气很不耐烦。
“别做卷子了,,马上跟我走。”白玉环的声音很凝重。
“跟你走?跟你去哪?”
“暂时我也想不到那么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过今天一定得走,趁着那个瘪犊子去城里,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到碾盘沟坐车去邻市,然后再坐火车……这次咱们走远点去,去南方。”
“不去!要走你自己走,我还要上学呢。”景云松说完就要转身回班级。
“你说什么?”白玉环的音调拔高,她拽住景云松,“你不跟我走?你是不是怪我,总带着你东家挪到西家……呜呜……”她说话带着哭腔,“你以为我愿意啊?你以为我不想找个本分的好好过一辈子么?但是你看我这些年遇到的这几个男人,哪有一个好饼?我一个女人,什么都不会,我带着你,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学,我容易吗我?我不找个依靠,寡妇失业地……呜呜……”
“天底下单身母亲多了去了,不也都好好把儿子供养到大么?”
白玉环压抑地嘤嘤地哭:“我这些年带着你,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命不好,你姥爷早早就死了,你姥也死了,我又没有个兄弟……”
“我不是有个舅么?”
“你那个舅,有还不如没有!就会吃喝嫖赌耍流氓,跟柯永利一个德行!你看看,那老瘪犊子给我打的,你看看,头上,脸上,后脑勺上还有个包呢,胳膊上,腿上都有,一不顺心就喝酒,喝完酒就打人,原来那个小瘪犊子在家,他还能去打,本来就该是他亲儿子受着的,现在都他妈落到我的头上,这种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松松,你赶紧收拾东西,咱们得到碾盘沟赶车。”
“你自己走吧,我不跟你走!”景云松说的话依然没有半分感情起伏。
白玉环怒了:“你个小王八犊子,你不跟我走,跟着他?他给你什么好了?我告诉你,我走了,你也落不着好,他得打死你!你听妈话……”
景云松不听他说,转身就走,白玉环伸手拽他,忽然间发现,儿子已经长大了,个头已经比自己还要高一点,胳膊粗的他一只手都抓不住,上面的肌肉紧绷绷的,她用尽力气去拧,也只能拧到一点肉皮,再看那眉眼气势,猛然间想起他的生父来,顿时吓了一跳,连退两步,等反应过来,景云松已经往班级走了,她紧走几步追上,抱住景云松的胳膊大哭:“儿子,妈错了,妈以后再也不找别的男人,就跟你到南方租个小房子,咱们娘两个相依为命,儿子啊,我把你拉扯这么大,你不能不管妈妈啊,妈妈除了你,再也没有其他的指望了……”
景云松站在楼梯上,把她抱着自己胳膊的手一点一点掰开:“你在银行里的存款,至少有二十万以上,虽然你这些年花了不少,但过去利息也高,这些钱足够你好好地活半辈子了,你要走,就走你的,不要拉上我,我再也不会跟你继续吃别人家的饭了。”
白玉环愣住了,随后神经质地尖声喊道:“不行!你今天必须跟我走!我是你亲妈,要带你走,是天经地义,谁都别想拦着!我这就去找你们老师!”
景云松笑了,那是一种翘起嘴角,淡淡的,很嘲讽的笑:“我敢打赌,木木现在肯定就在后边偷听呢,你说的这些他都听到了,如果他现在就去告诉他爸,他爸立刻打车回来,你觉得你能跑得了吗?你要是跑不了,他爸会不会打死你呢?”
柯永利当年把大哥大给卖了,不过他又去闹柯永胜,说那个大哥大是不知道经过了几手了,如何如何不好,说柯永胜故意糊弄他,逼着柯永胜又给他弄个bp机,虽然也是旧的,但是汉显的,这会柯永胜应该还没到县里,如果柯暮霭给他发个信息,说白玉环要离家逃走,他立刻杀回来,白玉环就死定了,非得被他打个半死,然后用铁链子像狗似的锁在家里不可。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