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明月铛抵达了镇卫生院附近,缓缓降落在漆黑的路边。
“我们不能直接听在卫生院前面,你们要把人抬过去。”周满首先跳下明月铛,手中赤霄剑一挥就将绑住床单的麻绳斩断了。明月铛恢复成拇指大小,飞向应非池的腰带稳稳地挂着,应非池拿出从家里带来的伞撑在小海上边,然后迅速地将所有符咒撤去。
“快走!小海顶没得叻!”周满大声说。
老土跟老安如梦初醒,应非池将雨伞塞到老玉的手里,与周满等人一人一个角抬起床板快速往卫生院走。
“嫩子叻?”急诊值班的医生和护士都下了一大跳,护士问完又将病床推了出来。
“半夜难产。”周满让大家一起小心地将床板放下,老土将小海抱上病床。值班医生迅速地查看,护士打电话让妇产科的医生赶紧赶过来。
“好了好了,郭医生正在赶过来,病人家属不要惊惶,先过来填资料缴费!”一个护士拦住追赶病床的江家人,大声地说道。
“缴、缴费?”老土脑袋一片空白,心里就像是给刀劈了一样难过,直接就给护士跪下了。“我……我没记得带钱,你们先救我老婆得咩?我一定会还钱的!真的会的!求你们先救她!”
“哎!”护士一下子也吓住了,赶紧扯他:“你先起来,这种事没是我可以做决定的,你莫跪我啊!你起来!”
“老土!”周满将男人从地上扯起来,沉声说:“莫动不动就跪,我带钱了,先帮你出,你在急诊室外面等。”
“啊?”老土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一系列的担心害怕跟各种变故几乎将这个年轻而骄傲的男人击垮,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是被应非池抚着站起来,与父母一起等在急诊室外头。
周满知道,村里人极少有到医院住院或者急诊的机会,对于这个年代的农民来说,到医院就等于生命垂危,接下来大概就是办丧事了,所以他们对医院天生有一股恐惧。而因为机会少,到医院了要做什么他们完全不知道,六神无主之下会耽误很多事情。
周满将家里存着的现金拿出来,帮老土交了钱填了资料,再过来的时候发现急诊室只有一个应非池了。
“妇科医生来了,说要剖腹产,他们都去手术室外面等着了。”应非池说,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感觉到了一股冰冷的死意,可能是因为这地方积攒了太多怨灵与不甘。应非池不由得握住了周满的手,想寻求保护,而刚接触到就被周满反握住,周满宽大而厚实的手掌完整地包裹着。
“我们走吧。”周满说。
两人一起走到手术室外,老土已经完全呆住了,一双眼睛只知道盯着手术室,老玉坐在长椅上不断地低泣,只有老安总算安定了下来,小声说:“阿满,辛苦你了,一起几多钱?”
“钱没要紧,回克我把发票给你再讲。”周满说,“小海嫩子叻?”
“医生讲胎位没正,好像是长反了,脚在底下,现在要剖小海的肚子。”老安一脸的惊惧,“周满,你讲小海会没会死啊?”现在周满就是他们的主心骨,他们感觉无论什么事,只要周满保证过,就一定不会出问题。
“没懂,但是大多数情况下都没有事的。”周满拍了拍老安的肩膀,安慰道。
“哗啷——”没多久,手术室的门忽然开了,一个护士抱着襁褓走了出来。“谁是家属?哪个是娃仔的阿爸?”
“我是我是!”老土赶紧冲到前面去,着急地问道:“护士,我老婆嫩子叻?”
“有惊无险啦。”护士笑眯眯地说,“送来得及时,剖腹产很顺利,捏,你看,这个就是你的娃仔,六斤三两重。”
“哦哦!”老土点头,看也不看娃仔一眼,着急地问:“我老婆咧?”
护士不由得笑了,说道:“病人还在缝合,你们看下子娃仔,我凳子要抱他进育儿室里头克的。”
“哦哦!”老土还是不断地点头,问道:“那等子我老婆就出来了吧?”
“嗯,是的。”护士见他这么担心妻子,心中也非常开心,应了一下就将新生的孩子抱到育儿室去了。一群人又等了蛮久,手术室的灯熄了,小海被推了出来。
“阿海!”老土立刻冲到病床边,吓得又要掉眼泪:“为司马她昏了?!医生……”
“哎呀,打麻药了嘛,嫩子会没昏咯?”医生无奈地说,“好了好了,推克病房克,明早就会醒的,莫担心了。”
老土这才放心,一直看着妻子被推进病房躺好,这才转身。
“慢来。”周满一把扶住老土,无奈地说,“我讲过,男人家没要动不动就跪来跪克的,你觉得我帮了忙,那以后就多帮点我,大家都是隔壁邻舍,相互帮助本来就是应该的嘛!”
老土嘴唇颤动,眼泪又掉了下来,这一个晚上他经历了将为人父的欣喜、等待孩子出生的担忧、妻子垂危的惊惧、等待手术的着急,再到此刻终于一切平安,感觉上一辈子也没这么怕过。幸好,幸好一切都平安无事了。
“好了。”周满拍拍他的肩膀,“进克看小海嘛,我们也要回克了。哦,这点钱你们拿到,明天肯定还要用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