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交情叫点头之交,这种交情退可当做不认识,进可发展为好基友,之间需要的不过时间罢了,顾肆和周浣的交情便属于点头之交。
今天之前,两人的关系前景还模糊未知,而周浣一句我们很熟么生生扯破了这种表面的交情。
不熟,我们不熟。
顾肆显然不是厚脸皮的,他啐了一声就飞走了,将这个看起来温厚和善的白净小子划进了黑名单。
修行之人,讲究的便是顺心意,修行的时间越长就越任性。
周浣就是这样,他自小受亲姐姐的压迫,无奈进入天启院,修行时间不算短,性情一天一变,有时候不要脸耍贱撒娇,有时候冷漠残酷,更多的时候,他喜欢笑,露出两个小酒窝,淡淡的笑,让人不由自主的卸下心防。
如果赵区区和他相处时间够长,就能知道,这孩子心理有问题,需要治疗了。
…………
入夜,卞梁
一间房内,烛光摇曳,清冷的月光越窗而来,室内一半昏黄,一半银白。
靳明月依窗而立,姿态fēng_liú,赵区区坐在桌旁,低着头看着手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稍微猥琐的人就想到了许多,且带点黄。
但此刻的安静绝无半分旖旎,倒像是两个闹别扭的好朋友在对峙,赵区区不知这气氛从何而起,她一直以为,面前这个好看的男人不属于闷葫芦一类。
或许察觉到她的疑惑,靳明月看了过来,目光幽幽,问道:“你便没有什么想问的?”
赵区区一愣:“什么意思”
“此次入院,断绝凡尘冗事,你确定,毫无留恋?”
他说的隐晦,与她所问完全不搭,但她听的明白。
他在问她有没有不舍的人或事。
赵区区清浅一笑,垂头说道:“来到这世间,就或有或无的留下痕迹,在一定时间内,谁都无法避免这些痕迹。”
靳明月一改温润,在月光的照耀中,那张俊美的显得苍白,眉宇之中带着几分茫然。
赵区区被他这样子萌的一脸血,索性转过头给自己到了杯茶…缓缓。
“你如何处理这些‘痕迹’?”
“痕迹不需要处理。”
“为何?”
“因为你根本抹不去,或者,抹去之后,它还是会在你心里,有生之年不能忘,何必作无用工。”
“你不过十三岁”靳明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赵区区端着茶杯的手一僵,无奈说道:“我早熟。”
“……”靳明月一时无言以对,直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公子,你要的笔砚已经准备好了”
“拿过来”靳明月在窗前说道,门外的小厮显然已经看见他了,低矮的窗户已经遮挡不住他颀长的身躯。
小厮忙炮到窗前,恭敬的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靳明月越过窗台,修长的手指握住了其中一角,便道:“你可以走了。”
小厮躬身行了一礼,临走前还偷看了他一眼,随即隐没在黑暗中。
“他肯定很崇拜你”赵区区望着小厮离去的身影,轻声说道。
靳明月淡笑不语,将白纸铺在桌面,将毛笔蘸墨,坐了下来。
“我与第五十三岁的时候从未有过你这种想法,那时我们一心想着如何强大,如何另对方失策,如何……总之,我们想的与你完全不同。”
赵区区挑眉:“我们性别不同。”
靳明月手一顿,微微点头,算是赞成这个理由,旋即说道:“也许这是一个方面,但我一直认为,十三岁的孩子,不可能拥有这么…深沉的理论,你觉得呢?”
他看了过来,目光幽深,赵区区莞尔一笑,说道:“子非鱼,安知鱼所思?”
“不要把我当做孩子”她认真说道。
靳明月目光一松,扬起嘴角,将手中白纸递给她:“那,鱼儿,要不要写信?”
赵区区忽而愣了,原来这人跟她说这么多,就是让她给不舍得的人写信……
不得不说,此举…非常暖人心神。
“不写了”她悠然说道:“我所牵挂的人,是收不到我的信的。”
比如失踪的赵括,比如多年不见的姚寻,比如…姑姑。
“真的不写?”靳明月戏谑的笑,目光闪过亮光,“我会很认真的帮你送信的。”
或许是月光太耀眼,或许是烛光太惑人,她接过了白纸。
写给谁呢?
…………
……
翌日,天亮
天启院待考的学生纷纷站起身,准备今日的测试,胖子双眼朦胧,望着山峦叠起上的云雾,阳光透过云雾照耀过来,整个广场一片明亮,他站起身,搓了搓脸,心说,今日一定要拼了明的留下来!
代臣站在他身旁,面无表情,身后那把刀没有刀鞘的掩盖,寒光闪闪,整个人便如一蹲冰冷的雕塑。
二百多人围在一起,等待着这决定性的一刻。
霞光忽至,一晃眼之间,几道流光划过,为首的碧颜已经到场了。
昨日便已见过这位性子颇有些高傲的师姐,一时也无人出声询问。
场间一阵静寂,直到远方某座山峰传来几声钟鸣,碧颜才转过头,不耐烦问道:“那个赵区区还没来?!”
身后那名暗色长衫的男子说道:“公子自会准时带她来。”
碧颜冷哼一声。
山峰之间的钟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直到某一刻忽然静止。
碧颜站了出来,从怀里拿出一道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