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付朝阳跟苏先生聊了什么,我大概就是没听到,两个人的声音都放的很低,听起来就像是大提琴的催眠曲一样,我听了没几句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苏先生说:“楚凉跟小罗同学中午的飞机过来,要去拜见楚凉的爷爷,邀请我们一起去吃饭,嗯?”
我还没完全睡醒,糊糊着声音问他:“楚凉的家长怎么在这边?不是在京城么?”
“他爷爷跟奶奶在这边儿修养,父母今天也过来,他的情况摆在这儿,所以这种事异常兴师动众。”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额角:“起来吧,妈已经做好饭了。”
我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起床洗脸刷牙。衣服都换好出了卧室,还是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
下楼去餐厅时付朝阳迎面走来,端着个杯子说:“不用这样吧?你朋友不还没嫁给楚凉呢么,至不至于泪眼汪汪的?感情就这么好?”
我没好气儿的白他一眼,走到餐桌坐下,长长的打了个哈欠说:“昨天晚上梦太多了,像动画片儿,就没睡踏实。结果早上起来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好纠结。”
付太太说:“下回做梦好好记着,都是有说道的,你刚结婚那会儿我就老梦见熊。就小兴安岭那黑熊瞎子,还挺准。”
她说着还看了看我的肚子。
我瞬间半头黑线…于是我看看最上座那张椅子,岔开话题问道:“爸呢?昨天没回来么?”
“你爸啊,他们同学在香港金店开业,去给人家送钱了。”她佯装不满的说道,但也只是佯装,从来不会对我爸这种正常的交际应酬白脸,这点值得学习。她给我倒了果汁才问:“今天不是要出去?出门注意饮食,别贪嘴。”
感觉就像小时候出门一样,她会嘱咐许多许多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关系,听着她的谆谆唠叨。一时间涌起无限的伤感。
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的孝敬她,就嫁人了…曾经觉得这辈子都青春无比靓丽的母亲,她如今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会身体不好。会有白发…我们长大的同时,她们也正在衰老啊…这样想着,就好像预见了他们离开一样,有种刀绞的疼在心脏里肆虐,那么疼。那么无法忍耐…
等观光电梯直到楼下后,我已经稍稍调整好了情绪。尽管如此,这个对我比自己都还了解我的人,轻而易举就看出了我的伤感,惯有的安抚亲吻着我的额角:“别怕,有我呢。”
别怕,有我呢。
这仿佛是他的一句万能安抚用词,任何事都可以用这一句话安抚。它简单的只有五个字,出现的频率如此高,我却每每都会因为这样一句话而静下心来。那些不安在他轻音却中如千钧的承诺之下,一哄而散。
我不禁笑起,拉过他的大手牵在手里,“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他微愣后的笑容,比这春日里最澄清温暖的阳光都要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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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凉今天要带女朋友见家长,这事儿不知道怎么就在楚家犹如一个石子掉进了平静的湖,波纹把整个湖面都给震碎了。
据说原本只是十几个人的家宴,不知怎么的就发展成了一个大型家庭聚会,用餐地也不得不从室内的餐厅挪到了室外。宴会成了派对的规模。
我看着花园里忙碌的不行的宴会负责人,听着他大嗓门儿的吆喝:“你们都手脚麻利点儿,今天咱们五少爷要带少奶奶过来,一个个都打起精神给咱们五少爷争口气!万一让咱们五少奶奶不开心了。五少爷那脾气不用我多说吧?”
想想也真是醉了…豪门就是豪门啊,它从头到尾都是如此夸张啊。
我问接待我们的女佣:“你们都对你们五少爷的女朋友很害怕?”
她愣了一下下,笑起来说:“害怕倒还说不上,就是大家心里都有各自的猜测嘛,人一多,各种各样的猜测版本就都有了。我们老太爷说了。五少爷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您说能把野马训的服服帖帖的…这位未来五少奶奶能不让人心生敬畏么?”
我跟苏先生对视了一眼,皆是有点儿无奈的笑了。
女佣带我们去了正厅给老太爷跟老妇人请安,两位正在忙着整理刚换好的唐衣唐服。女佣通报说:“老太爷,夫人,苏先生跟苏太太到了。”
得到应允进门,我看到了两位头发花白如雪的老人,真有一种长命百岁老仙人的感觉。
苏先生带着我给两个老人恭敬的请了安,老太爷很开心的道:“见外了不是,早说让你直接喊我楚爷爷就行了,这还是你婚后咱们第一次见吧?小苏你找了个好媳妇!你们跟你媳妇儿,都是我们小五的贵人。”
他拍拍老夫人的手:“去把我准备好的红包拿过来。”
苏先生忙道:“不用了楚爷爷,您这样也就太见外了,我跟楚凉我们快十年的兄弟,贵人不贵人的这一说也就是老半仙他那么一说。”他又看向我:“对于我妻子那位朋友来说,能跟楚凉结缘,不也是这一生最幸福的事么?”
我陪笑,说是,谁能料到缘分这么奇妙呢。
老爷子就跟旁边的老夫人说:“看看这夫妻俩的嘴甜的,一个赛过一个的会说话。”他还是执意把红包塞给了我们,“就算没有楚凉他们俩的事儿,这红包也要给,活大半辈子了,这点钱还是给得起的。拿着!”
再拒绝就是矫情了,于是这红包只能收了。
老夫人就笑起来让女佣上茶,还体贴的给我换了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