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秋高气爽的,李知恩同李沐泽同坐在亭中,却因着她眉头紧皱而失去了美好的意境,徒添了些些沉重。
李沐泽倒是显得悠然自得多了。时不时把玩着手上的戒指,又喝两口茶顺便看看她苦恼的表情,有时,还非常不识趣的想笑,但角度都拉起来了他却忍住没有笑出来。
“恩儿想到甚了?”
李知恩早就不在意他如此唤了,倒是听他一问,便自然的答:“要如何遣散这些乞人,实在想不出妥当的做法来。”
他试探性的看向她:“恩儿难道未想过。这些乞人以告御状为目的,就算你肯想办法遣散,他们又怎会随了你的好心。”
“自然不可随他们去的。”李知恩眉头更紧,不经意间竟伸出手来,细细的咬着自己的指甲道:“如今正是漠北王子来京之时,若是随他们冒然惊驾,指不定这状没告成还要丢性命的,不可如此鲁莽行事。”
李沐泽赞同的点点头,总算是收了脸上不太正经的笑:“恩儿是为了他们好,若是他们不领情不肯呢!”
“怎会不肯。”李知恩终于正眼看了他,甚至还松了眉头带了淡淡的笑:“若是有贵人替他们将此事呈给皇上,我再赠他们些银两给他们安家做使,想必,再遣便不是难事了。(.
李沐泽看着她满含内容的笑眼,也经不住含了温笑。却是故意撇开头去,一副一点儿也不想参与其中的表现,甚至还拿起了糕点来细细的吃着:
“恩儿也听郡守说了,此事起源于征兵入战场,如今南方战事还未停,便有这流离失所到要告到朝廷的人,不管最终是否因着官府处事不当而至这些人走投无路,但那好事者定当是有话说的,恩儿所说的贵人恐会因此遇着难处。”
真是个适合当官的人。
李知恩也不恼,却是将那糕点都请到他的面前,笑的愈发温和:“王爷说的有理。但依妇人愚见两全之策却并非没有,这草芥人命之官得治,却可悄悄的治,无须惊动朝廷上下,只要皇上授意便可,由此来看。倒是王爷最为合适了。”
李沐泽捏了一块桂花糕直往嘴里送。含着笑却是始终不肯点头,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对面的李知恩。
她被他赤裸的眼神羞红了脸,却是不肯放弃,微闪了眼神仍旧争取:“王爷是大仁大义之人,圣上最是看中,将来……”
“恩儿该怎么报答我?”
李知恩一愣,惊讶的看着正笑得灿烂的他。
李沐泽拍拍手上的糕点屑:“恩儿夸错,本王正好相反是那心狠之人,此次全然是看在恩儿的面子上才答应出手相助,但问恩儿,你要如何报答我。”休边呆才。
但见此时的李沐泽完全抛却往日里对她的温和,俨然是个讨价还价的商人,如今正纠结着自己的好处,因着早早便上了战场,年纪轻轻眼中便早已积蓄了浓重的杀气和威严,这种渗入到骨子里的东西会不经意的透露出来,像是文人的儒雅,商人的精明,军人的强硬。
李沐泽眼中的强势愈发明显,李知恩忽然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陷阱,还是自己被引诱着亲自设下的。
秋高气爽的天李知恩却汗涔涔的,拿出帕子来,她一行轻擦着一行笑道:“王爷怎的会同我要报答。”
李沐泽偏头一笑,示意她说下去。
“王爷心不心狠的我倒是没觉出来,但小妇人说句大胆的话,不管在圣上心中王爷为皇储的可能性是多大,也必定要虑及民心,民心顺则天下归,小妇人还知道积少成多,今日里行得这一善,这些人他日散至各郡县,定少不得说王爷的好,如此一来倒是王爷得了好处,怎的还向小妇人讨要呢!”
听完,李沐泽笑得愈发灿烂,却是轻鼓了掌后做拱手状:“本王倒是低估了恩儿的见识,听得此番话获益不少。”
李知恩懒得同他再客气,又急着看望玉氏,于是忙道出她的想法:“既王爷赞同,那明日里小妇人便换些碎银两来由王爷分发下去,往后就看王爷如何将他们遣送到不同的郡县了。”
“恩儿想的周全。”
看着李沐泽微笑起来的狐狸模样,李知恩心中觉出压力来,忙起了身,福礼道:“既如此,那小妇人便告退了,身子困顿需歇息片刻。”
他点头,看着她窈窕的身形渐渐走远,嘴边泛起一丝惬意的笑容来,眼里跳动的是浓重的兴味。
因着有些事出了驿站,待李沐泽返回驿站时,一路上粘贴的启事倒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竟是关于明日里安置那些流民的,还是用的荣亲王的名号,他心中便有了底。
才刚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便有李知恩安排了白栀来,送了册子,关于流民的数量和发放钱银的配给,顺便还告之,这些兑散的银子都已然准备好。
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收起那册子,李沐泽冲白栀微微一笑:“如此便告诉你家主子我知道了,顺便也请你回去通报一声,就说遣散一事也都准备好,让她宽心。”
“是!”白栀福礼欲走。
“等下。”李沐泽站起身,忽的面露犹豫,却终是问出口:“你家主子身子可还好。”
白栀闻言,眼中显出丝丝惊讶来,低着头却应答如流:“回王爷,夫人身子甚好,二爷虽往日里经商繁忙却是有空便来陪夫人的。”
李沐泽吃吃一笑,挥挥手让白栀退下。
等白栀回到自己的院子,李知恩还在伏案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