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薄莫言已归来半月有余,却也有半月未出现在梅院了,自那次不欢而散以后便是如此。t/
李知恩有时辗转难眠却也会想会怨却从不后悔。因着人言可畏,薄莫言不肯留她腹中骨肉,不管信或不信她的清白,但也因此,她更不能由他决定。
一则她若真照薄莫言说的做了便是心虚。风言风言便会席卷重来,二一来,她是真心舍不得腹中这个孩子,虽艰也难却幸福。
白栀进的里屋,见李知恩已然起身,忙上前服侍:“主子醒了,怎的不唤我。”
李知恩站起身。双手几乎是舍不得离开自己的肚子一下,仍旧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外屋,问道:“蓝儿呢,怎的又不在。”
白栀摇头,示意不知,她也只得作罢。
收拾妥当,李知恩随意在自己院子走了走,发现那些小丫头们正趁着闲时在摆弄着什么,扎的扎草人,捉的捉蜘蛛,这才忽然想起。
今日是七夕,女人们乞巧的日子。
柳儿也在其中,比起刚到梅院时小心谨慎的模样。如今的她混迹在丫头堆里俨然也就是个小丫头,但警觉性仍旧比别的丫头要好。
“主……主子……”柳儿一撇眼便瞧见了李知恩,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恭敬的福礼完又紧张的解释:“今儿个是乞巧节。奴婢奴婢……”
“无妨!”
李知恩淡然一笑,甚至伸手虚浮了她一把,随即瞧了瞧就快要扎好的巧娘娘,歪着头看了半天才抿唇笑了笑,又让到一边道:
“你们的手可真巧,当年在京城,我同蓝儿扎的那个巧娘娘可没这个标致……”
李知恩和蓝儿在京城外交那地儿也算是名人了,一直嫁不出去,俩姑娘虽也不急却挑了某年的七夕,扎了巧娘娘来乞巧,不想。手生的两人却把巧娘娘给扎磕碜了,瞧着那模样两人都笑了许久,最终巧是乞了,姻缘却没到。
如今一想,她觉得,许是那日里巧娘娘嫌她俩嗤笑得过分,现在却是一个虽嫁却不得幸,一个恨嫁也为了婢子,婚事遥遥无期。
既巧娘娘如此准,她如今成心一拜可还有的补救?
忽的想起蓝儿,她便随口问道:“今儿个有谁见过你们蓝儿姐姐了么!”布边役扛。
柳儿低头不语一副唯诺的模样,倒是后来的云英答上了:“早些时候便有个小厮过来唤了她,出了院子还未回,近来偶尔也有几回子,她说,既白栀姐姐将主子服侍的极好,她便跑跑腿算了。”
云英转述这话的时候眼里含笑,明显就是在笑那蓝儿吃醋,小丫头们也不懂跟着一起笑,李知恩一笑而过却是有了心思。
蓝儿虽心粗,却是李知恩最不想失去的身边人。
浑浑噩噩又是一天,今日里的李知恩却是有了莫名的盼头,夜里因着七夕,一家子人要设宴看戏的,或许,也只有这个时候,她能见上薄莫言一面。
两人虽在同一个府院之中,距离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他负气到了山的那头,她却不能紧随他而去,跨不出的那一步叫害怕。
害怕失去,害怕伤心。
宴设在正厅,戏台也搭在后院,晚膳少吃了些甜品,李知恩穿戴好便带着白栀和蓝儿往正厅那边去了,许是这院大人稀的,碰着这样的节日竟也不放过,府里张灯结彩的显得格外热闹。
院子里有些家生子的娃娃在草地上戏耍着,嬉闹声让李知恩情不自禁的一笑,这是才总算有了点节日的开朗。
后院的正厅异常的大,除了大房以外,其他院子的主子都得从一条格外长又宽的路上往那边去,像极了二十一世纪社会里,那些出席活动走红毯的模样。
冗长的道,看的是各房各院的气派。
李知恩是二房正室,自然穿戴的是正红,加之郡主身份,带了品衔,整个人的气派按道理是没人可压得过去的了。
未曾想,尉迟映雪今日里竟也穿了身红色,虽较之正红还有深浅之别,但乍眼单看根本就无甚区别,尉迟映雪生性不爱多管,今日里却是招摇,免不得引人猜测那流言真假。
李知恩也曾听说,薄莫言有意抬尉迟映雪为平妻。
原本不可行,但有了李知恩的各种丑闻,加之京中圣上对玉氏的责罚,这原本就毫无背景靠山的郡主,倒似人手一推就要倒。
尉迟映雪一现身,焦点便从李知恩身上移开了,想必,明日里薄莫言要抬平妻的流言便会坚不可摧,那馨香院也将成为与梅院相持的院子。
且长久以来,后院的账册一直在尉迟映雪的手中,这点也不容忽视。
宴会多么的宏大,戏曲多么的动听,场面多么的壮观,李知恩压根就没看进去,她只知道如今薄莫言就坐在她的身边,吃着东西看着戏曲,满脸欢欣的模样。
却鲜少回身过来,像过去那样温柔的和她说话,而是频频回身到尉迟映雪那边同她咬耳朵,隐隐的,李知恩都能听见尉迟映雪铃铛般的笑声,格外刺耳。
失落的种子一旦种下,收获的叫做嫉妒的果实,苦涩的让她心口生疼。
不自觉地,李知恩伸手抚上自己微隆的小腹,她想,此时的孩儿还什么都不知道,将来要是在这院子里长久的待下去,她会幸福吗?流言不散,她将始终不受人待见,别人尚可,但她的亲生爹爹她该如何去理解。
原来宅院之中,什么都是奢望。
收敛了心,收敛了注意力,她把一切都放在虚无之中,面不带色,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