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看着小花园中正和丫头们赏着夏花的李知恩,一双仍旧清明的眼里透出丝丝遗憾来,终是从灌木后头走开,摇着头叹息:
“可惜了。”
今儿个因叶氏只带了惜芽前来。倒是给了往日里插不上话的她许多和叶氏亲近的机会,心情甚好,忽听得叶氏如此说,她满脸疑惑,润润滑滑的小声问:
“惜芽不懂,老夫人在怜惜何物。”
叶氏摇头,慈祥的笑着,仿佛邻家奶奶一般:“可惜的不是物,是人,天有意难为人便无处可逃,冥冥之中,许多事情原本已然注定好,友人、故人、亲人、敌人。”
惜芽仍旧满脸迷茫,叶氏却笑着缓步向前走。
吴青之事不了了之,就算李知恩如今大好,能下床走动了也并未插手此事。老夫人差人来问候之时,她便以身孕相推脱。估呆庄血。
幸得尉迟映雪因有后院账簿在手而承担起了主事责任,加之丧命之人为其弟尉迟英之属下,两人处理起来倒是显得轻松许多。
如今,李知恩保得腹中胎儿,所想及事便开朗许多,至于那些她还无能力插手之事,便也只得放放了。
谣言止于智者,李知恩虽不急不躁不被任何影响。却终是避免不了他人的唇舌。流言仍旧满天飞,几乎是所有的人都被她的态度迷惑了。
渐渐的,谣言之事渐熄,也算是初见成效。
“主子今儿个心情甚好呀,竟自个儿偷偷乐了!”蓝儿瞧她一个人一旁坐着,忙举了自己采摘来的一朵花儿:“瞧,连它都笑了。”
李知恩被她逗乐,掩嘴笑了,模样好看许多。
却不想,刚好遇上正带着杏儿过来请安的黎依依一行三人,先是黎依依和怜景正儿八经的给李知恩请了安。
那不过几面之缘的杏儿便乖巧的走得更近些,一些日子不见。这小丫头个头似长了不少,人仍旧激灵,模样照旧漂亮讨喜。
冲李知恩呵呵一笑,杏儿也像模像样的福礼:“杏儿给母亲请安,望母亲福体安康。”
李知恩想着自己将来的孩儿,或许也同杏儿一样乖巧,心中愈发愉悦,对杏儿便打心底的喜欢,忙拉了杏儿近前来逗玩,抚了抚她肉嘟嘟的脸颊。
“杏儿真是乖巧。将来大了定是个漂亮大方的姑娘。”
黎依依见李知恩对杏儿如此怜爱,心中也甚满意:“本想去梅院拜访夫人的,不想却是在这儿碰上了,如此,便麻烦白栀姑娘替夫人收下了。”
怜景上前将手上盛着药材的托盘递给白栀,黎依依却忽的反应过来,忙又制止两人交接托盘的动作,笑道:
“还是怜景随着白栀姑娘,送到那梅院去吧!”
李知恩微微笑,却也没拒绝,又吩咐了蓝儿:“你去我屋子里,将那对金镶翡翠的镯子拿了,与杏儿做顽。”
黎依依面上虽显得难为情,却未拒绝,忙又带着杏儿行了礼道谢,三个丫头一走,母女俩并着李知恩便缓缓向那湖上小亭走去。
“近来,姨娘与杏儿的吃穿用度如何。”
“托夫人的福,如今院子里吃穿用度比往日好了许多,我和怜景也不用再偷摸着出府送那绣品做卖了,如此一来,倒真要多谢夫人。”
李知恩听了却也只是笑笑,偏头看了正望着湖水的杏儿一眼,心里虽喜欢却没有挨得近了坐,不显怀的身子不沉却重。
拿了帕子出来拭了汗,她又问:“荔姨娘可有再难为你。”
黎依依面上颜色不好,却是稍作犹豫便微微一笑,摇摇头:“没有的事,夫人莫要……”
“哟,我倒是想着,这府里头出了那么大的事,哪两位主有这闲情逸致的,原来是夫人和黎姨娘,也难怪,这府里头有了孩子就是有恃无恐的,吃穿不好了要告状的,这有人来说真话了也是得小心的。”
冤家路窄这话原本带着极大的偶然性,不想,碰到孟荔这样的主,却是被缠上的,俗话说得好,丑人多作怪。
孟荔这张嘴脸看多了,也确实嫌够。
上等的绫罗绸缎,极好的胭脂水粉,最贵重的钗环饰物都掩饰不住她那几分的刻薄,尤为丑陋。
黎依依满脸畏缩,大热天竟是生生搂住了杏儿,十足护崽的模样,李知恩也并非冲动之人,且如今没得丫鬟在身边,难免生了枝节。
思及此处,她意思性的笑笑:“既然都到这儿了,不若,大家伙都去我那梅院坐坐,恰好有些冷果甜水的招待。”
不想,孟荔却是极快的上前来,拉着她的手就往那小湖亭靠边沿的地方带,咬牙切齿的说着平静的话:
“夫人的梅院可没得这么好的湖景,这么凉的风,这样清凉的……湖!水!”
大病初愈,身子本来就弱,李知恩几乎是被生生拽到了湖亭边上,听到孟荔说下的这句话,尤其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那‘湖水’二字,一颗心都提了上来。
若是孟荔趁丫头们不在,把她推下湖,她虽不会死,腹中的胎儿却是没得救了,要说指望什么人,那也绝不是黎依依。
薄莫言不在府上,于孟荔而言,黎依依便比路边野草更为卑贱。
“荔姨娘,我邀你去梅院一聚,你若是不肯,我便和黎姐姐去了,你且放开我的手,莫让人见了,以为你以小欺大。”
“母亲……黎姨娘,母亲正怀着身子哩!”
杏儿微微上前似欲阻止孟荔,怕事的黎依依却立马一把搂住杏儿,刚想出口劝说,却被孟荔给狠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