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被吓着了,李知恩手一抖,那残本边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望向它。
虽然是李知恩隔得近。却是薄莫言动作快了一步,素净的手,丝毫不嫌脏的在册面上拍了拍,一阵呛人的尘烟,他却笑了笑:
“我都忘了还有这东西了,你怎的找到了?”
李知恩本就不慌,先是福礼,后一字一句清晰明朗:“妾身可不曾找这东西,只是刚好见着了,边捡了来看,也不晓得爷许不许,倒是让爷不高兴了。”
薄莫言仍旧是笑。走近了,压低声音在她的耳边呢喃道:“伶牙俐齿的女人,可不怎么讨男人喜欢。”
李知恩被那温热的气息惹得一阵痒,偏着头就要去躲,自两人默默冷战以来,又有吕娉婷的事插了一竿子,这样靠近还是头一回,不过几日,已然生分了。
“不过……”这喘大气的男人话却还没完:“为夫例外,夫人同样也例外。”
这男人不正常,原本听着暧昧极了的话,她却只有这么一个冷酷的感受。
“本是就要去商铺的,二爷此时唤妾身来有何事?不若边走边说。”
薄莫言睨了她一眼,转身从那桌子上找了半天,终于抽出厚厚的五本账册来:
“这是商铺整个月的收支明细。这几日你不用外出了,就留在府中……”
李知恩打心底的冷哼一声,这男人未免也太过明显了一点,就这么怕她坏他的好事?
不想,他却一本正经的把话给补完:“再有半月就过年了,府里虽然有管家操持,到底有些东西还得主子来把关,况且……大哥就这几天要抬个姨娘进门。大嫂身子不太好,你帮着操心一点儿。”
薄珏言要纳姨娘了?吕娉婷怎么许?
也不晓得吕娉婷的伤心倒是是否单纯为着薄珏言,还是,也关乎薄莫言那么一点点。
毕竟,从他人口中再三佐证,薄莫言和吕娉婷绝对是有故事的。
但脸没撕破,李知恩也就不能有脾气,勉强一笑,她点头称是,却被薄莫言给盯着看的很不好意思。
伸手默默脸,她瞪着眼睛反问:“妾身脸上有东西?”
“嗯!”
“什么?”
“你过来!”
李知恩却不肯。待在原地拿着帕子轻拭了好几个位置,她复问道:“现在呢?”
“还有。”
李知恩看着他促狭的模样,猛然觉出他的调侃之意,忙收一放,别扭的笑着说‘那就算了吧!’
薄莫言也不气恼。也不勉强,点点头。
她刚福礼准备告辞,这才仿佛想起什么,回身来,满是疑惑的问道:“这册子可还有续本?”
“自然是有的。”薄莫言直言不讳,抬头看见她眼中的亮光,却是无奈的笑:“只是不知去向,等哪天有空了,我便找找罢!”
李知恩敛眸一笑,又问:“前两日,我收到云英的来信,说是五丫头的家属都让你给放去了北漠?”
薄莫言仍旧是点头,笑容愈发勉强:“能不待在江中,他们自是愿意的,我又何苦因此得罪了人。”
“那……妾身告退了。”
李知恩抿唇,颊边两个深刻的酒窝毕现,却瞧不出一点笑容的甜美来,想是勉强过了头,也是无用。
云英并未来过信,五丫头举家离开之事,只是李知恩道听途说并未得到证实。木向丽划。
想来,如此念家的五丫头,要是没有这样的承诺,她又怎会心甘情愿的跟着云英去那天都能觉出不同的北漠。
从北苑出来,李知恩才行了一段路,竟意外瞧见在外头散步的蓝儿。
薄莫言虽迎了她,却几乎没有去过她的院子,想来,定是闺中寂寞,想吸引些注意力,不看大的,还有小的。
此时的她,挺着个大肚,模样像极了孕妇,只是除了隆起的肚子,面相、身形、甚至是手脚都丝毫没有因为浮肿而有变化。
李知恩始终不相信,蓝儿的肚子里没有胎儿。
蓝儿回头,刚好瞧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半天才规矩的福礼唤了声‘夫人’,李知恩笑笑,走得近了,伸手在她的腹上轻抚了一把,笑道:
“是该多出来走走,这样大的肚子,再过二月便要生,到时生不生得轻松便看你这身子骨了。”
蓝儿忽的身子退了一点,仿佛有些难受,眉头皱了起来,却又强行展平了,拉出笑容来看李知恩,解释道:
“刚刚,他踢我了,最近力气像是越来越大了,竟是愈发的疼,太调皮了,也不晓得是随了谁。”
明明知道不该多想,李知恩却忽的有阵醋意,连她都不能否认的酸涩味儿。
大抵,是个女人,不管是否有爱,都是介意的。
捧着账册的白栀跟了来,李知恩便笑着示意了一番:“快要过年了,许多事还没成,就先回院子去了罢!”
蓝儿闻言,福礼笑道:“恭送夫人。”
李知恩转身欲走,走了好几步才似想起什么,回头时却又忘了,看着仍在原地注视着她的蓝儿,笑容灿烂似两人在京都时的模样,忽然心中一暖。
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又生生给咽了回去,再开口的时候,只余下关心:“天凉,夜间多加床被子,走走便回去罢!别冷着了,还有……屋里的碳,旺些,要记得通风。”
蓝儿没有回话,原地微微屈膝,低头福礼,抬头时,笑靥如花。
这两天下的雪,融得很快,却也有不常被人踏脚的地方,虽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