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破落的县主府门口就迎来了一辆半新且中等样式的马车,天气跟这县主府一样的冷清,马车夫连车都未下,拢着袖子不耐烦的等着。
不时,门口出来两个女子,一老一少,身量皆清瘦得吓人,衣着的布料样式虽都上乘,但皆已老旧不堪。
尤其是那少女,庄严繁复的宫装竟连手脚都有些遮不住,只得扯了段十分不搭的民锦宽松的披在肘间。
车夫用那黄豆小眼打量着清瘦的她们,心里却不住想到:‘再贫也终究是个御赐的县主,这模样气质都胜过平常家的女儿,只是虽高却过瘦,十八岁的身形单薄得竟比不上十四岁的姑娘。’
少女福了福礼道:“恩儿这就去了!”
妇人点头,自是有番高傲。
据说那夫人曾是宫里的女官,如此看去气质确然非凡,等那李氏县主上得马车,车夫狠狠一鞭抽在马屁股上,马车便奔腾在逐渐热闹的街巷。
李知恩昨夜赶绣品到深夜,一坐定便开始打瞌睡,迷糊间就要睡着。
“县主娘娘,前边像是有事,恐要耽误时候!”
“无妨!”
一年一度的雾山花会是这架空世界的贵族联谊会,她能受邀已是意外,只不过了了娘亲那侥幸的心思,在这异世十八载,她早就认了这条衰命。
‘嘭’的一声,似有什么撞上了马车,她的后脑勺重重的磕上了车壁,疼的不可言喻。
“师傅……”
询问的话还没落音,车身一偏整个人就算是被困在车中了,窗外传来咋呼的求救声,她听出来是那个小眼儿车夫的。
“呀,车里有人呐!不得了了……”
艰难的掀开厚重的车帘,她才明白为何车夫如此说,看着那明黄色的车辆横冲直撞的就朝她撞来,一颗心似要跳出胸膛,忽然人群又是一阵惊呼,原本绵软无力的身体像是破棉絮一样的被扯出了马车。
又是‘嘭’的一声,这回却是那半新的马车粉身碎骨,那马车夫却是不敢言语一句,那象征着权贵的明黄色便渐渐走远。
“哎哟,我的车哟……”那马车夫心疼的叫着却不得不去追他受惊奔走的马匹。
那自己这是被谁拥在怀中?
“姑娘,没事了!”
年轻的声音清亮却低沉,李知恩抬头对上一双凤目,乌黑的眼珠定定的看着她的手,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自觉脸上一阵火烧的热。
古时俊俏的年轻男子这是头一回见,但看他衣着气质皆不凡、言行举止也并非俗品,定也是赶着去那雾山花会的吧!
经他提醒,李知恩才终于关注到自己的手,皮肉翻开的感觉果然非一般的疼痛。
“无妨,多谢公子搭救之恩!”
“无须挂齿!”
男子边说边看着自己的手心皱眉,李知恩这才恍然大悟,忙掏出极其普通的素白帕子给他擦手,想着末了也就扔了。
不曾想,那男子却掏出一条上等金丝锦帕给她包手:“先止血,找个大夫看一下!”
一旁,一中年女仆前来在男子耳边低语几句,忽的恭敬:“公子上车罢!”
男子一身浅湖色金丝镶边的绸缎长衫,里面套了一件素白的里衣,宽大的广袖透出一股子儒雅之风,上得马车去迅速就走远。
她略微失神,抚着那包裹伤处的帕子看着那马车竟往与雾山相反的方向驶去,摩挲间,指腹感觉到了一个字。
翻过来一看,竟赫然绣着一个‘薄’。
无奈一笑,她微微打量了自己如今已经狼狈不堪的一身,转身就准备打道回府,不料,再次热闹起来的街道快速驶来一辆半新的马车,一只素白的纤手掀开帘子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
“小姐,快些上车来罢!”
上得马车,她对那特地梳着工整丫鬟头的蓝儿勉强一笑:“你果真是我的救星!”
易蓝儿是临街易秀才的庶女,看这打扮定是要装她的丫头陪她去了,也亏这死党贴心,竟是花了私房钱给她弄了民间极好的料子,只是……
“蓝儿,如此这般不妥吧!”
只见,换下原本的宫装,此时的李知恩穿着粉色的纱衣系着发带,身量修长的她倒多了分灵动,却终究少了几分庄严。
蓝儿会错意,转眼笑盈盈:“算是贿赂与你,虚长至今还未曾此时去赏过雾山美景,县主娘娘就允了我罢,一同‘赏花赏景赏俏郎’,况且身边没个丫头自是过于寒酸!”
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只是轻言叮嘱:“花会上都是些惹不得的人,彼时少言多听,不可贪玩。”
“是了是了……”
蓝儿狗腿的样子着实搞笑,两个姑娘家凑一起到底有话说,不知觉就到了雾山脚下。
估摸着这雾山赏梅也和日本那富士山赏樱花是一个道理,被开发至半山腰的高山峻岭点缀着正灿烂的梅花枝,其间佳人游戏,落英缤纷,好不热闹。
其实,李知恩也是第一次来这雾山花会,也不知圣上怎的会想起她这个落魄的县主,大约到底是赐了国姓的,迟个两年也终会想起。
“你这死蹄子,什么都没忘,偏是不记得本宫的吩咐,你成心的是么?”
被这骂声吸引,李知恩好奇回头,只见重重侍卫保护圈中,一华丽宫装的少女当场训斥一瑟瑟发抖的宫人,身边停着的明黄色马车也甚是熟悉。
多年未见,竟还是一如当年的跋扈娇纵。
一健壮的侍卫来报:“禀公主,皇后娘娘在雪梅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