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启“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小闲看他一眼,道:“好象又做了什么新菜式请娘亲尝了。”
这次叶启开口了,道:“娘亲尝了没有?”
“不知道呢。我想,要不要提醒娘亲,她送的吃食最好不要吃啊?”小闲说着,那语气就有些憋屈。
都这样了,还巴巴上赶着去提醒她,弄得里外不是人,可真不是小闲的风格。可是她总觉得王氏的举止异常,或者说,直觉上觉得很异常。说到底,陈氏还是叶启的母亲,她的婆婆,不提醒心里上过不去,提醒了想起她做的这事,又觉得别扭。
叶启示意小丫鬟把铜盆端下去,道:“上次已经说过了,想必娘亲心里有了防备。”
两人传了膳,坐下正要吃,叶邵来了。一脸的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好在我没用膳就过来了。三嫂可是做得一手好菜的。”
做得一手好菜也不是你有资格尝的。叶启心里有些不高兴,脸上便淡淡的,道:“坐吧,不过添双筷子。”
话虽是这样说,到底重新摆了食案,加了几个菜。
小闲要避开,被叶启拉住了,道:“四弟不是外人。”
食不语。静静用完膳,撤了食案,煎了茶,叶邵先开口道:“今早和曲老五几人斗蛐蛐,他们都问,怎么娘亲要请立十郎。”
说到这里,他好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是个庶子,原没指望,三哥是响当当的人物,应该由三哥支应门庭才是。我被他们问住了,费了口舌解释,他们却还是不信。”
小闲看他那样子,好象人家说的话不堪入口,污了他的耳朵似的。他为什么不去问陈氏。转弯抹角地问他们,是什么意思?
叶启依然淡淡的,修长白哲的手研着茶,道:“流言止于智者。四弟不必太在意。”
叶邵只是笑,待茶煎好,茶香满室,他端着茶,低低问了一句:“三哥真的不恼么?”
叶启“嗯”了一声。再没第二个字。
“我为三哥感到气愤。十郎还什么都不懂呢。”叶邵狗腿地道。
一碗茶吃完,叶启起身,道:“我还有些事须处理,不送。”
逐客逐得好直接,小闲差点笑出声来,憋成内伤才忍住了。
叶邵愕然,道:“三哥……”
叶启已走了出去,剪秋向小闲行了一礼,紧跟着去了。
小闲笑笑道:“虽是叔嫂,到底男女大防还得守。四叔这就请吧。”
一个叶标就够让人烦的了。真不知道他这时跳出来想干什么,小闲也就不客气了。
叶邵好象没想到小闲胆敢跟他这么说话,“啊”了一声才道:“如此,告辞。”
接下来陆陆续续的有亲戚内宅的妇人过来,说是拜访,东拉西扯的,最后话题总会转到请立世子这件事上。肖氏三妯娌也来过两次,好象为站队苦恼,含含糊糊的,坐了一会儿就走。小闲也不以为意。要站在他们这一边还是陈氏那边,随她们的便,她们又不是说了能拍板的那个人,纠结什么呢。
陈氏却真真正正感受到压力。娘家魏国公府先是张氏出面。和她详谈了一次,大意是立幼不立长的害处,从三皇五帝开始说起,直说到本朝。举例三皇子就是占了长,所以才被册封为太子,国家国家。国与家都是一样的,等等。
接着,姻亲们也闻风而动,大多好奇她为什么放着出色的长子不立,偏要立平平无奇尚且年幼的幼子,是不是长子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所以被夺了继承人的资格。
这时候,她再想说,其实是为小儿子着想,人家却是断然不信的。
一个家族,再没有比传承更重要的事了。放着优秀的长子不立,偏要立幼子,偏生幼子还没什么显迹,要真没什么事,说出去谁信啊。
这些天,叶标又出奇地孝顺,天天侍候左右。看着他那张稚嫩的脸,陈氏不由在心里感慨,当母亲真是不容易。
这天小闲得报柳慎来了,不由吃了一惊,忙迎出来,道:“父亲怎么来了?”
柳洵回乡参加院试,家里只有柳慎一人,想到这些天没有回家陪伴父亲,小闲心里有愧,请他到花厅用茶,道:“您老人家一切安好?”
柳慎脸色凝重,坐下后低沉着嗓子道:“我听外间到处都在说,三郎不孝,辜负了陛下的圣恩,现在连亲生的母亲都闹着不立他为世子。可有这事?”
父亲到底知道了。他所处的位置低了些,直到此时才收到风,想必这个消息让他坐立不安,所以才急急赶来。
小闲叹了口气,道:“不是的,不过是外人胡乱猜测罢了。”
也不知这话是谁放出来的,或者是那些妒忌叶启的人借机踩他?小闲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
柳慎沉默良久,道:“我就说这门亲事不合适。高门大户的,哪有那么容易进?”
现在到底给三郎招来祸灾了,因为娶了个让母亲不中意的媳妇,让母亲嫌弃,说出去,还是女儿妇德有亏。柳慎后悔地道:“当初我就该极力反对才是。”
还说当初呢,当初你被叶启收买的,一听说他来就眉开眼笑。小闲腹诽着,安慰道:“现在说这些于事无补,父亲切勿自责。三郎倒不太担心这件事,婆婆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再说,陛下也不会同意的。”
柳慎叹气道:“请立哪个儿子,是卢国公自己的事,陛下哪会干涉。”
那语气,好象小闲说的是孩子话。
理论上来